赵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急,今天天快黑了,咱们明天再去。”
小古闻言忽然道:“知了猴不能过夜,要是明天再去卖的话,今天得用水把它泡上。”
安宝对小古可是百分百的信任,她立马就把知了猴需要泡水的事告诉了赵氏。
赵氏纳罕,连她都不知道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安宝抓了抓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了一下,道:“是我朋友告诉我的。”
赵氏对安宝以前的生活并不了解,只当是她还在夏家村认识的朋友,告诉她的这些。
“行。”赵氏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安宝,等晚饭时,她就把这件事儿交给了孙氏。
孙氏起先答应了。
可后来得知,这件事儿是安宝的朋友说的后,她心里就产生了怀疑,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懂这么多,而且小孩子说的话也不一定可信。
她觉得,赵氏就是太宠安宝了,怎么能什么都听她的啊?
这要是泡了水,不就全给泡死了吗,这要是泡死了,还怎么卖钱啊。
所以孙氏嘴上应了,但事后却并没把知了猴给泡起来。
晚饭后,钱老头把赵氏叫了出去。
两人遛遛达达地出了院子。
钱老头背着走在前面,赵氏跟在后面。
半晌,钱老头叹了口气,犹豫着开朗口:“你说欢跟安宝咋整啊?家里就这么几间屋子,老三也十六了,马上就该说亲了。我这总不能一直跟老三住一起吧。”
钱老头看了老伴儿一眼,见她没说话,又道:“这要是几天前,也不用几天前,只要是在昨天,他俩和离的,我都能给她们娘俩盖间屋子。可现在……”
现在家里可真的是一贫如洗了,连维持日常开销都费劲儿。
更不用说,给钱三郎说亲,供钱大宝读书了。
钱老头又叹了口气,住了嘴。
赵氏抿了抿唇,有点儿不悦,“那你说咋办啊?总不能把她们娘俩扔出去吧?”
“我这也没说不要她们娘俩了啊,我只是就事论事,跟你商讨一下以后该怎么办。”
赵氏看了钱老头一眼,“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等晚上我问问欢的意思,再说吧。”
“行。”
钱老头和赵氏又溜达了一会儿,做足了出来消食的姿态,就回了家。
堂屋里,钱氏在照顾着安宝脱衣服,见赵氏进来了,她有点儿愧疚地唤了声娘。
赵氏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说话。
赵氏组织了语言,“欢啊,你是咋打算的啊?”
钱氏垂着眸,把安宝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到一旁,“我也不知道。”
要不是安宝提出和离,她其实从来就没想过和离。
过得不顺心的人家多了去了,不都是那么过来了嘛。
赵氏看向钱氏,犹豫着开了口:“欢啊,娘再托人给你说一个,怎么样啊?”
钱氏舔了舔有点儿干裂的嘴唇,她看了安宝一眼,摇了摇头,“我再嫁了,安宝怎么办啊?”
“人家要是愿意养,你就把安宝带去,不愿意,娘就给你养着。”
钱氏没说话,但是赵氏看得出来,她是不愿意嫁的。
赵氏又道:“可家里这个情况……”
赵氏的话还没说完,钱氏就打断了她,“娘,我不会拖累家里的,欠家里的那些钱,我也会想办法还上的。”
赵氏摆了摆手,“钱的事儿不急,你能还就还,还不上就当是给安宝的嫁妆了。”
钱氏低垂着眸子,“我可以立女户,到时候出去做工,钱一定能还上的。”
“立女户?”赵氏一惊,“你这不是闹呢吗?这女户可不是那么容易立的。先不说你一个人要怎么养活安宝,就光说这每年的税收,都能压死你!”
无夫无子者可立女户,户死则绝,钱氏虽然和离了,但是她有安宝呢,再说她太过年轻,就算是想立女户,里长都未必愿意给她上报。
钱氏抬头看向赵氏,“娘,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安宝我能照顾好,而且我也不怕税收。我嫁给夏明六年了,他不干活,家里的那二十亩地,都是我一个人侍弄的,交税完全没问题。”
赵氏绞尽脑汁,“这……你一个女人出去做工,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钱氏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只要安宝能健健康康的长大,我什么都不怕。”
赵氏还是觉得不妥,她又道:“你一个女人,立了女户你也没地啊。”
钱氏愣了一下,沉默了。
安宝在旁边听了半天了,她光着屁股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兴奋地道:“娘,我们可以开荒呀,开了荒就有地了,好多好多地,都是我们的。”
安宝此话一出,就连钱氏都一愣,她笑道:“你还知道开荒呢?”
安宝叉着腰,扭着小屁股,“我听二舅妈说的,二舅妈说,开出来的荒地都是咱们自己的,而且前三年还不收税呢!”
老二媳妇儿怎么突然提起来开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