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兄,今日你提到,还有可以进仙门的法子,是什么?”贺子枫显然并不算很醉,他想起白天秦西阁安慰他说的话。
秦西阁见他拿的两壶酒已喝尽了,便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瓶酒来,为贺子枫斟满。
一边嗓音低沉地娓娓道来。
原来有些仙门中人员众多,事务繁杂,便也招普通人做仆役弟子。
这些仆役弟子在门派中多是负责一些种养灵植、饲养和清洁灵兽等事。
另外,门派中总有一部分天资不高,后期修炼又不太能入门的弟子不能辟谷,总也不能一直服用辟谷丹,毕竟这辟谷丹也需要丹修耗费心力炼制。
再加上近来有新入门的尚未辟谷的弟子,更是需要人手采买物资,准备食物等。
若是不能成为外门弟子,甚至内门弟子的话,普通人进仙门的唯一出路就是做一名不起眼的仆役弟子。
听着秦西阁讲话,贺子枫不住点头,不停饮下对方斟满的酒,
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眼前的酒杯似乎有些神奇,竟然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不断刷新出新的酒液。
这酒是秦西阁从储物戒中翻出来的,蕴含着一丝微弱的灵力,对凡人而言,即便是千杯不醉之人,也是一杯倒。
果然,贺子枫不过一口酒下肚,眼神都迷离了。
磕磕巴巴地就要酒后吐真言,拉着秦西阁话家常。
“秦兄,你附耳过来,我.....嗝......告诉你一个秘密。”
仰头又是一大口酒,他现在说话都有些打结。
秦西阁轻轻放下酒杯,垂眸。
那眸光淡漠,并未显出几分好奇的神色,知道对方已醉了,他也不再装什么和蔼的表情。
但只见他薄唇微张,从善如流地轻声道:
“好啊。”
他站起来,隔着石桌倾身靠近他,然后侧过脸,是附耳过去的姿势。
似乎是刚刚沐浴过,柔顺的发丝随着他倾身的动作垂落,有几缕垂到石桌上。
微风中,贺子枫嗅到极淡的香味。
盯着眼前白皙精致的侧脸。
本就晕乎乎的大脑此刻似乎醉得更厉害了。
他低声神神秘秘地开口,带着酒味的热气喷洒到对方的耳根:
“我其实,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边说边垂下头,声音也越来越低。
但四周很寂静,秦西阁听得也很分明。
他神色淡然地坐回去,神色依旧是淡淡地。
他当然知道他不是这身体的主人,很早就知道了,这没什么令人惊讶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跟着他,而不是直接问他,有关他背上的经文的原因。
至于对方所说“不是这世界的人”,秦西阁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人是死都死过一次了,当然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子枫,你喝醉了。”
晚风携着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吹进贺子枫的耳朵。
那声音显得低沉轻柔,朦胧到有些不真实。如罂粟花般的面孔也变成了一片在眼前摇晃的虚影。
对面人的声音似乎在他耳边呢喃,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絮语。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在意或是不信任,贺子枫较劲似地埋头一个劲地解释:
“我没醉!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生活的世界,没有灵气,没有修仙,没有妖魔鬼怪,也许,也没有神仙......”
“但那里有手机和电脑,有汽车,有飞机,有我的等身抱枕,有网络,有冰淇淋、汉堡、炸鸡,还有,还有......”
“还有我妹妹。”
他猝然抬头,脸上泪流满面。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这么长时间。呜呜呜~”
涕泗横流。
醉酒的他仿佛成了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小孩子。
那个从她出生开始就和他相伴的亲人,那个父母去世后与他相依为命的,几乎是由他带大的妹妹。
他一直以为是年幼的妹妹需要自己、依赖自己。
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自己需要妹妹,依赖妹妹。
妹妹是他的精神支柱。
是支撑他这么多年努力生活,跟一帮觊觎父母财产的冷漠自私的亲戚们斗智斗勇的动力。
也成了他现在在另一个世界活着的动力。
听到这里,秦西阁懒洋洋的眼睛仿佛忽然明白过来似的微微睁大一瞬,嘴角微勾起一抹笑意。
他这才似乎终于有了些感兴趣。
原来对方所说的另一个世界,并非他想的那样。
原来如此。
既如此,那便更好了。
一个无依无靠的人,还是一个有弱点的人。
他会是个忠实的奴仆的吧。
“子枫,你如此与你妹妹有如此的深情厚谊,真是令我感动。”嘴角妖异地勾起,像蛊惑人心的梦妖。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完全没有利用神志不清的醉鬼的自觉,不管烂醉到脑袋已经晕乎乎的对方,他诱哄般开口。
“我帮你回家,你帮我办成一件事如何?”
嘴角笑意止不住地扩大,那低沉的声音像来自地狱。
贺子枫脸上仍挂着泪珠,眼睛通红,听到回家二字,条件反射地愣愣地望向秦西阁。
语气颤抖又急切,还带着几分哭泣后的沙哑:
“真的?你有办法送我回家?只要能让我回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别急,既然你告诉我一个秘密。”
“作为交换,我也应该告诉你一个,对不对?”
贺子枫其实不关心什么秘密,他一心想着回家,但听到对方这么说,似乎没反应过来,愣愣点头。
见他点头,秦西阁一挥手,周围场景竟瞬间变成了山上那竹屋前的院内。
贺子枫竟没感觉到四周场景的变化。
迷迷糊糊间,他只见到面前忽然出现一条恐怖的大黑蛇。
那场景绝对跟《狂蟒之灾》之类的电影呈现出的画面差不多。
只不过隔着屏幕和现场观看,那区别和震撼程度简直是天上地下。
原来人恐惧到极点的时候,手脚是冰凉的。喉咙里连尖叫声也发不出来。
他只感觉浑身血液逆流,手脚发僵。
酒都几乎醒了一半。
不用怀疑,如果他现在是清醒的,早就被吓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