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眸望去,只见奴姬嘴中吐出鲜血来,乌黑的色彩,凝重而诡异。
“没有一点外伤,是被人以利器割断咽喉所致。”陌修擦下双手,两眼却定在风妃阅身上。
“据臣所知,应该是极为罕见的北雪天蚕丝,此种蚕丝,坚比金刚岩,细如牛毛,藏在身上,很难察觉。”
“还有这样的东西?”皇帝明眸亮炽,如此问道。
“回皇上,这东西,一般流传于民间邪教,”陌辰吏听着他娓娓道来,那东西,自己倒从未看过。
风妃阅冷眼站在当场,十指握起,紫色戒指藏在宽袖中,丝毫未引人注意。
孤夜孑见她埋着脸不说话,便凑上前,将她的手包在掌心中,“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吓着了?”
带着薄茧的手掌很暖,她依旧紧握手指,也不看他一眼,就要抽回去,无奈男人的力气天生比女人大,挣扎几下,再说是大庭广众,也就由着他高兴。
“娘娘,您手上的戒指,可否借臣一看?”陌修眼前一亮,将所有人的视线引过去。
风妃阅同他双目交错,手掌还被孤夜孑握着,她语气渐沉,冷冷说道,“一枚不值钱的戒指罢了,你若想要,本宫给你便是。”
陌修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语气,似乎,字字都带着刺,却又让你找不到她下刺的地方。
“微臣不敢,臣只是觉得这枚戒指很奇特,故而,才想问娘娘借来一看。”
包裹自己的掌心,如今越发如蒸笼般滚烫,孤夜孑见她眉头沉思,脸上一副不乐意的神情,也不望自己一眼,只得叹口气将掌心越发收拢。
“国师若有意,朕改日命人照这样子给你做一个,也不必惦着皇后的。”
他语气很轻,云淡风吹般,眉角的笑意,虚无缥缈,分不清那所谓的实意,抓着她的手,风妃阅被拖出一步,虽然不乐意,却总比呆在这地方强。故而手腕只甩了一下,还是跟在后头。
“皇上——”后头,有人请示。
皇帝头也不回,拉着她走出去。这样子,倒像几分懵懂少年之时。
后方人群见他一语不发,也就不敢追问,只能照着宫内以往规矩办事。
“师傅——”望着二人身影走出御花园,陌辰吏这才开口道,“您莫不是怀疑皇后娘娘?”
“这种天蚕丝,唯一的用途便是制成戒指,或者各种首饰,只有在杀人之时,才会重见于天日。这皇后娘娘手上的绛紫,非一般宫内首饰,为师以为很是可疑。”陌修一袭白色长衫依旧如故,双目如炬,盯着宫闱深处消失的那道背影。
陌辰吏上前,站在男子身侧,身形俊朗,温润而笑,“我相信她。”
就算是,她自有她苦衷。
陌修听闻,唇角轻勾,看着院内忙碌的身影,调侃说道,“莫不是,动情了?”
他温文而笑,回答得恰到好处,“皇后之尊,徒弟不敢。”
陌修微微一笑,师徒二人并未再久留,驻足片刻,也就离开了。
风妃阅跟着皇帝,一路差点跌跌撞撞,走过几个转角,孤夜孑才停住脚步,她赶忙紧刹住,差点满身撞上去。
“皇上做什么?”她眉头高高挑着,声音不愠不火。
皇帝拉着她的手,神清气爽,面色也不错,“陪朕逛逛园子。”
亦步亦趋,她不想靠得太近,可无奈被他抓着手,只能紧跟。
皇宫萧索,院内忙碌的身影倒不少,风妃阅只手提着裙摆,走了没几步,孤夜孑的脚步慢慢放下来,似是在等她赶上。
“阅儿在气什么?”他薄唇一勾,半边俊朗微扬笑。
风妃阅抿下唇角,学着他的样,淡然笑道,“臣妾没有生气。”
“哦?”孤夜孑狭长的凤目睇过来,“可是,朕看着你,像在生气,而且,这气……似乎是冲着朕而来。”
“皇上多虑了,”风妃阅展颜,侧身望着积满雪花的庭落,“您是皇上,普天之下,谁敢生您的气?”
平平淡淡一句话,听着,孤夜孑自然察觉出里头的不对味。
“到底怎么了?”他索性顿住脚步,再带上一句,“说话酸溜溜的。”
二人对望片刻,孤夜孑也不再问,那日同施婕妤的一幕,被她看见,他也是事后才知。
命人将施婕妤送回景夜宫后,他原本就等着她来,哪怕是旁敲侧击地问一句也罢。
今日看来,女人,还是免不了这小性子,哪怕她再强。
暗暗生笑,俊朗明媚之色拂上眉梢,孤夜孑身子一弯,就要去拥着她。
清冷气息直面而来,她才退开一步,远处,便传来急急忙忙的请安声。
“皇上——皇上——”
孤夜孑伸出的双手不悦收回,旋身,只见一名太监从远处跑来,“何事?”
他语气冷下,两道剑眉已然蹙起。
那小太监被他吓得当场跪在脚边,嗫嗫嚅嚅,一下,要说的话卡在喉咙口,愣是说不出来。
皇帝见状,并未在意,袍角飞扬下,一下扣住风妃阅手腕,无奈之下,她又被拖在身后。
这下步子越发急促,同小跑无异。
“慢些!”本想强撑着,可终究抵不上他步子,风妃阅跟了没几下,就气喘吁吁。
皇帝回眸睬一眼,原先的阴霾不复存在,只见他长臂一伸,竟是将她整个人搂过去,几下轻功,二人就跃至一处湖泊前。
边上,只有几名随侍,皇帝松开手,脚步上前。
风妃阅只看见他小声吩咐几句,尔后,那太监便扔下手中的活,一溜向前跑去。
看着他回到自己身边,孤夜孑双目落向远方,身前的湖面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冻,“陪朕下去垂钓。”
她檀口微张,一脸不可思议,莫说这湖中是否有鱼,单要掘开这冰层,也得花费好些力气。
孤夜孑见她站着不动,想要去拉她,风妃阅却巧妙避开,足尖抵在栏杆上,刚落入湖面,男子便尾随而至。
风妃阅怕他赶上,脚一迈想要往前走去,怎料一个打滑,差点摔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