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想要那个位置?”
凤曦禾很快回过神来,再一次对着许宴问道。
那个“她”许宴知道是在说自己的小公主,那位冒牌的灼华长公主。
只是许宴清楚,那个“她”至少到目前为止是不想要那个位置的。
否则也不会让自己来跟凤曦禾谈合作了。
许宴难得的正色了几分,轻轻摇头:
“她不想要那个位置,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想要的是自由,是能够光明的行走在阳光下。
有当今陛下在,我永远都会是他手里的一把刀,而她永远都是一颗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
萧景辰凝眉,一副沉思不语的模样,说实话,许宴提出的合作他很心动。
但他要等凤曦禾开口。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林间有三五只雀鸟叽叽嚓嚓的从低空中飞过。
凤曦禾沉默了很久。
五年了!
她的父皇驾崩已经五年了!
这五年来,凤曦禾不是不恨的。
很多事情甚至不需要去查证,都能够想到背后的肮脏与血腥。
自己被人投毒,父皇死的突然,母后下落不明。
凤曦禾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年幼的自己因为在皇储的位置上,而被人谋害。
可是自己命大没活了下来。
那双幕后黑手才会伸向自己的父皇母后。
凤曦禾一点都不相信,父皇是突发恶疾才会英年早逝的。
父皇的身体一向康健,又是三十多正当壮年的年纪,怎么可能突然就去了。
那张金灿灿的龙椅上,沾满了她父亲的鲜血。
大越开朝百年,到嘉明帝这里是第五位帝王。
太祖皇帝只有一女,太宗皇帝也只诞下一子一女,年岁上还相差甚多。
直到凤曦禾的祖父,高祖皇帝登基,凤氏的子孙才渐渐多了起来。
凤曦禾的父亲,曾经的长兴帝,现在的睿宗凤承决是高祖的嫡子。
高祖遵循古礼,凤承决因嫡出的身份,自幼便被立为太子,高祖驾崩,凤曦禾的父亲凤承决顺理成章继承皇位。
凤氏皇族的皇位传承一向是平和的。
没有史书上记载的那些血雨腥风,阴谋诡计。
可惜到了凤曦禾的父皇这里,那金灿灿的龙椅之上,终于还是染上了他们父女二人的血。
来盛京之前,凤曦禾想法很简单,她不想让那把龙椅上再多沾染凤氏子孙的鲜血了。
皇权争斗,从来都没有对错!
可当她看到谢六女扮男装之为了能够获得一个为官的机会,看到曾经风光无限的太傅不得不退出朝堂,隐身在芥若馆的背后。
看到市井商户,只因是女子就被官府针对,连维持生计都艰难。
凤曦禾的心底不是没有触动。
大越不应该是这样的!
男子可以读书、可以习武、可以经商,女子也应该是一样的!
大越的女子自太祖皇帝开朝起,就不再是被困在后宅的笼中鸟!
不是依附男人而活的金丝雀!
那些被废除了百年的《女则》、《女戒》不应该再次成为女子的枷锁!
但当掌握天下权柄的人执意要再次将女子困于后宅之中,她们的父亲、丈夫甚至是儿子都已成为帮凶。
天下女子的命运当真就要如此了吗?
凤曦禾每次去到芥若馆的时候,看着里面清清冷冷门可罗雀的模样,都会思考这些。
一墙之隔的百花楼热闹喧嚣,是因为那是男人取乐子的地方。
芥若馆曾经也是人来人往的,只是曾经那些高门贵女、女官、女将、女商贾们,又都去了哪里了呢?
如果说这些对她只是触动,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的话。
那么当凤曦禾找到母亲的时候,看到谢长欢那凄惨的模样,她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杀了嘉明帝的念头。
自己与父皇被谋害,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是皇权争斗,这是她们身为凤氏子孙,身为皇族血脉应该承受的。
可是她的母后何辜?
竟被虐待至此!
凤曦禾心中的恨意,一直在滋长着,如果不是因为她向来理智,真的很有可能直接冲进皇宫,杀了嘉明帝。
她会易容,寻一个出宫办差的内侍,易容成他的模样,混进皇宫并不难。
但她没有,因为她的母亲急需医治。
更因为她的理智告诉她,杀了嘉明帝容易,但皇帝驾崩,尚未立储,几个皇子也已成年,这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现在,许宴跟她提出了合作。
嘉明帝身边信任的内侍,嘉明帝的暗卫首领许宴。
要跟她合作,一起推翻嘉明帝!
凤曦禾心动了!
树林中刮过了一阵风。
春天的风并不冷,只是将众人的发丝吹得不停摆动。
风停了,凤曦禾终于开口了:
“好!我跟你们合作!”
此刻的凤曦禾穿着王府侍卫的衣服,脸上是经过易容的普通面孔。
只是她站在那里,却如一柄出鞘的宝剑,气势凛然。
许宴又是勾唇一笑,这一次笑容真诚了几分。
如果凤曦禾痛痛快快就答应下来,他可能还会怀疑几分。
但他刚才一直在观察着凤曦禾的表情。
沉默、凝重,深思后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的释然和坚定。
这并非她的随口应承,而是作为先帝亲封的皇太女许下的承诺。
“好!那我在京城等着殿下您回来!”
许宴的阴柔的嗓音里面多了几分豪爽。
凤曦禾让竹影去做了一张谢长欢的人皮面具交给许宴,几个人这才重新启程。
许宴站在树林中,将装着竹影刚刚做好的人皮面具的木匣装进怀中,狭长的眼睛眨了眨,很轻的说了一句。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