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啸风带头杀向血刀老祖,奔跑间在敌人身后寻找着自家表妹的身影,他速度只是略慢了一线,群豪中便有七八人奔在了他的前面。
为首的两个汉子,其中一人步伐迅捷,持双刀绕到血刀老祖身后,另一人持铁鞭在后,二人意图前后夹击。
血刀老祖则从容不迫,头也不回,只是听声辩位,就侧身避过了身后的刀锋,而后血刀突然交到左手,刀光一闪间,那使铁鞭的汉子已然倒下。
剩下的那人又惊又悲,双刀乱舞,绞杀向老祖门面。血刀老祖却是丝毫不惧,单手穿梭在刀光之中,蓦地血刀从右手挥出,一刀将其斩杀。
群豪齐声惊呼,步伐不由一滞,但见那柄血刀浸染鲜血,非但滴血不落,反而将血水吸了进去,妖异非常。
见群豪露怯,血刀老祖大笑嘲讽:“中原武林竟是如此不堪吗,还不如回家奶娃娃去!”
这话一出,激得群豪激愤,又有四人率先扑杀而来。
见这四个人左右包抄而来,血刀老祖向左斜退,引得来人分散成两两一组、前后分开后,忽地停步,飞身急冲,红光闪过,最近的两人顿时扑倒在地。
后面两人尚在迟疑,血刀已然又是一闪而过,两人霎时间丢掉了性命。
黄良本已对血刀老祖的高超武功有了心理准备,但见他顷刻间连杀六人,还是冷汗直冒。
这要是进了雪山,该如何才能从他手下活下来,而不是被杀掉做成肉干呢?
这时,汪啸风也赶到了,长剑卷起一片寒光,杀向血刀老祖。
“小娃娃,老祖日间难得发一回好心,才放了你一马,又跑来送死吗?”血刀老祖认出汪啸风装扮,边避让边嘲讽道。
“恶僧,你害我表妹,今日我誓杀你,看剑!”汪啸风未寻得水笙身影,以为水笙已被这淫僧所害,含恨出手,丝毫不顾己身,一派以命换命的打法。
只听得叮叮当当,刀剑相交不断,呼吸间,便已相撞三十余声。
汪啸风快剑连攻,场面上竟一时压过了血刀老祖,看得剩余群豪大为振奋。
黄良也瞧得目眩头昏,原来汪啸风也没想象中那么不堪。
只是汪啸风到底还是武艺远不如血刀老祖,能与血刀老祖僵持如此之久,全靠了一腔孤勇,时间一长,内力难以为继息,动作顿时一滞。
血刀老祖对敌经验何等丰富,瞬间察觉出来。猛地一声大吼,血刀挥舞不停,左手则拍向了汪啸风破绽之处。
汪啸风咬紧牙关,也不闪躲,长剑递向老祖胸口,只求以伤换命。
不料这血刀老祖竟是不避剑锋,左手忽地回折,一掌将汪啸风的长剑拍了出去。
群豪瞧出势头不对,正欲相救,却见一条手臂凌空飞了起来,接着血刀老祖身形流转,一刀抹向汪啸风脖颈……
便在此时,西北角忽然响起一声长叫:“落──花流水!”
跟着东北角上有人应道:“落花──流水。”
“流水”两字尚未叫完,西南方有人叫道:“落花流──水。”三人分处三个方位,高呼之声或豪放,或悠扬,均是气息充沛,内力甚高。
猛听得南边又有一人高声叫道:“落花流水──”这“落花流水”的第四个“水”拖得特长,滔滔不绝,有如长江大河一般。却是比其余三人近得多。
血刀老祖知来人人武功高超,再拖下去非得陷在这里不可,心中有了退意,手中刀招却是毫不迟缓,径直斩了下去。
噗——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黄良瞪目望去,汪啸风,死了。
汪啸风怎么会死?
如果说前面是我穿越导致的蝴蝶效应,那这次汪啸风之死便与我毫无关联,怎就彻底脱离了原着?
黄良茫然间,一声凄厉的哭喊响起。
“表哥!!!”
原来是水笙悲愤之下冲破了穴道。她本为父辈赶来营救而心喜,却又见到表哥瞬间身死,大喜大悲之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血刀老祖那边却是毫不停留,取了汪啸风性命后,连声催促狄云备马,准备撤离。
狄云犹豫之下,知道此时别无选择,只得去树下解开马匹。
群豪有一人欲要阻拦,却被血刀老祖拦截,血刀挥处,连人带兵器,断为四截。剩下的人见到他如此惨死,禁不住停下脚步。
血刀老祖吓退众人,回身捞起水笙,撒腿便向牵着坐骑的狄云奔去。
水笙急叫:“恶僧,放开我,放开我!”伸拳乱打,只是她刚冲破穴道,出手无力,丝毫奈何不了这杀害爱侣的仇人。
血刀老祖几个起落,便已到了狄云身旁。
他将狄云提起,放到黄骠马背上,又将水笙放在他身前,低声交待:“那四个鬼叫的家伙都是劲敌,非同小可。这女娃儿是人质,别让她跑了。”说着跨上白马,纵骑向东而去。
黄良前世今生第一次切实地见到有人死在眼前,心中混混噩噩,下意识安慰着自己,这些都是小说中的人物,都是假的,不用多想,可汪啸风等人的惨死和水笙的哭喊,又让他难以接受。
如果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背上传来的温度怎么会是热的?那撕心裂肺的哭泣怎么如此让人生怜?那不肯闭眼的头颅瞪向这边的视线又为何如此灼人?
黄良终于不再自欺欺人,这是个真实而残酷的世界,而自己正身处其中。
那汪啸风虽然心胸狭隘、贪慕虚名,但到底是个血性男儿,虽明知不敌,但仍会为爱侣奋不顾身,葬身在这滚滚长江侧。他没有如原着中那样,被嫉妒和名声所累,彻底失去水笙的的爱慕,而是以英雄的姿态结束了一生。
而那血刀老祖虽然武艺绝伦、智计百出,但终究是个作恶多端的淫徒,纵然对他的智计武力百般佩服,也改变不了这一现实。他这般狡诈强横之人,自己真的有把握从他手中活下来吗?
剧情已经发生了变化,自己能把握住生机吗?难道要走一步看一步,全凭上天垂怜吗?
黄良此刻终于下定决心,即便如今只是一匹马,也不能再将主动权交给虚无缥缈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