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老祖自然没有那个本事,这话不过是安慰狄云罢了。
但神照经这一神奇内功,虽不能让人长出断手断脚,却真的能治疗断筋穿骨之伤的,修炼至大成之后,更是能将断气之人从阎王殿拉回来,只是狄云身怀宝物而不自知罢了。
正想着神照经的奇妙之处,黄良突然脑袋一激灵,想起这血刀老祖逃亡路上还杀伤了数名办喜事的平民。
倘若是武林中人搏杀倒也罢了,这几个平民却是得救上一救。
当下也不再按着血刀老祖设定的路线走,载着狄云二人就跑起来,血刀老祖见了,也没了显摆武功的心思,驱赶胯下白马追来。
黄良一门心思,只管往偏僻小路钻,七拐八拐地跑出数十里后,远远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当下朝着远离声音的地方跑去。
血刀老祖本单人独骑自然是比黄良轻快许多,但黄良只求绕过迎亲队伍,任血刀老祖如何呼喝、任狄云如何勒马,就是不肯往大路上走,直到将迎亲的声音远远摔到后边,才减缓速度,朝大路上走去。
“这黄骠马莫不是吃错了药,好好的大路不走,非往这小路上钻。”狄云好容易控住马,狼狈骂道。
血刀老祖倒是无所谓,走一段小路反倒能迷惑后边的追兵。
黄良此时却是如吃了蜜一般,悠哉游哉地小跑着。
边溜达边想,办喜事的出现,说明剧情轨迹还在,而自己既然能促成剧情改变,那就说明剧情不是死板的,一切还有转机。
又过了许久,后方传来阵阵马蹄声,有数十人自远处骑马追来。
“血刀僧,你快放下我女儿,咱们就两相罢休,否则你就是逃到天边,我也追你到天边。”马蹄之声虽远,但水岱的呼叫,却是字字清晰。
血刀老祖冷笑,也不答话,而是催马加速。
南四奇的声音又一起响起:“落花流水兮──水流花落!落花流水兮──水流花落。”或苍老,或雄壮,或悠长,或高亢,无一不展现出深厚内力,想要震慑逃敌。
只可惜对面是血刀老祖这身经百战之人,丝毫不在意这些花架子。
只听水岱又喊道:“你武功再强,决计难敌我‘南四奇’落花流水联手相攻,你将我女儿放下,大丈夫言出如山,不再追你就是。”
血刀老祖当然是半点不信,他知道自己昨夜杀的人中有那水岱的宝贝外甥,对方是绝不肯就此放自己离去的,这话不过是缓兵之计。只要有这小妞作人质,就还有周旋余地,真要把她交出去,对方就再无顾忌了。
当下一声吆喝,纵马向西奔驰。还不忘回过头嘲讽:“水老爷子,血刀门的两个和尚都已做了你的女婿。第四代掌门是你女婿,第六代弟子也是你女婿。丈人追女婿,口水点点滴,妙极,妙极!”
水岱听了,气得心胸几乎炸破。血刀门的恶僧奸淫烧杀,无恶不作,江湖上谁人不知?这话一出,女儿后半生势必要承受无穷无尽的污言秽语。
他行侠中原数十年,年近四十岁才成家,只有这一个女儿,一向当宝贝宠着。今日受到这样的折辱,如果不把前面这对血刀师徒碎尸万段,以后如何做人,笙儿又如何在这人心险恶的江湖生存?当下催马力追。
就这样一追一逃,南四奇携三十余中原群豪,一路换马不换人,硬生生没被血刀老祖甩远。
血刀老祖虽依仗两匹宝马,能中途休息片刻,却也不敢多停,一路上也没有犯恶的机会。
转眼间过去二十几天,一路上黄良多次试图开溜,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他身负两人,负担比白马要重许多,好在他有自己的考量,任凭狄云如何驱使也不肯使出全速,倒是拖慢了血刀老祖的逃逸速度,这才让中原群豪没能跟丢。
路上一有机会,黄良就疯狂进食,因而身形虽然瘦了,体力方面倒没有什么大碍。
眼见迟迟不能甩掉追兵,血刀老祖几次转入岔道,想将追赶者撇下,但始终未能得逞。
越往西走,景色越来越荒僻,地势也越来越高,路上慢慢出现了冰雪,想来已经踏入大雪山。
又过了两天,路上已经是冰雪遍地,滑溜之极,黄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滑断了腿。
接连赶路,山道崎岖,再加上高原反应影响,黄良越来越吃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一旁的白马虽然只载了一人,但血刀老祖逃亡途中多次骑马开路,消耗也是不小,已经变得一跛一拐,眼看要倒下了。
这一日中午,黄良正艰难行进,后方忽然传来阵阵欢呼声,群豪再次追了上来。
黄良一惊,不好,在这里大喊,怕是要引发雪崩。
头顶传来悉悉瑟瑟的异响,血刀老祖抬头一看,连叫:“快走,快走!”拉着白马就向南边的一个山谷跑去。
雪崩之势,迅雷不及掩耳,转眼间头顶的已变作轰轰隆隆。
这等大自然的天威,黄良也是第一次亲身体验,连忙跟上血刀老祖,生怕晚了一步就此被活埋。
狂奔之下,一行人终于跑进了一个山谷。
三人脸色惨白,面面相觑,眼光中都流露出恐惧之极的神色。
黄良此时倒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这里就是原着众人藏身的雪谷了。
雪崩来得快,停得也快,不过半刻左右,轰轰声便渐渐停止。
血刀老祖到谷口巡视一遍回来,满脸郁怒,坐在一块山石之上,不声不响。
黄良见状,知道当下已面临生死危机,活动起马腿,悄悄把缰绳咬住。
果然,没过多久血刀老祖就透露出大雪封谷的境况,动起了杀马的心思。
见血刀老祖起身,黄良撒腿就跑,这次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狄云猝不及防,差点从马上闪下,当下手提缰绳,却发现已经被黄良咬断了。
黄良远远跑开,回过头去,只见那边血刀老祖已经将白马头颅宰下,鲜血喷薄在白雪上。
黄良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也不敢停步,继续向远离血刀老祖的方向奔去,任凭血刀老祖百般呵斥、狄云百般挟制,也不肯靠近对方半步。
大雪山常年低温,加上现在进入十一月,新雪已下,本就是个天然的冰箱。
虽然那血刀老祖收起了刀,但黄良可以预见,只要自己一靠近,马上就要步白马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