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昭望着陈悠然窈窕的背影。
“呵,女人。”
“司徒某,你又感慨了。”
司徒昭神色一肃道:“此女心狠手辣,笑里藏刀,绝非你良配!”
“呵!”
“丁冲,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丁冲收敛嘴角:“司徒你想的太多了。”
“我也是为你好。”
“多谢。可惜在这种时候,想法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想法一多,心就容易乱,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你一个人先走吧。”
“你要赶我走!”司徒昭声音高了起来。
丁冲叹息道:“我没赶。”
“你还拿不拿我当兄弟!”司徒昭有些愤慨。
“少啰嗦!”
“好。”
丁冲一点都不担心司徒昭,这家伙可是有道器的。
曹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过桥?”
这里以他的修为最低,自然也最担心。
丁冲笑了笑:“别慌。桥随时可以过,但绝不是现在。”
“现在难道不是最佳时机?”
“绝对不是。”
曹驰有些糊涂了。
“难道斗玉的猜测是假的?”
曹驰看了一眼接引使,但是人家的表情很冷淡,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丁冲道:“如果是假的就没有这么多人挤上桥了。”
“有人为他们彻底探好了路,先过桥的又有便宜,所以有把握的上了,没把握的赌赌运气也上了。”
丁冲忽然叹息道:“但是大家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曹驰还是很迷糊:“什么事?”
“没有真正的实力,有时赌到的可能不是好运,而是该死的霉运。”
桥这边留下的人已经不多了,放眼桥上。
在心桥诡异之力的影响下,桥上的人好像是灶台上被人发现的蟑螂,慌乱而无助。而对于身陷局中的人来说,桥内桥外,一脚天堂,一脚地狱,遭遇了灭顶之灾。
蜂拥而来的危险有的来自天上有的来自地上,有的来自于无垠的虚空中。
丁冲问道:“前辈你刚才对独孤杀星一人能将心桥开启到这种程度感到很是惊奇。”
接引史道:“不错。”
丁冲笑道:“所以我猜,如果多人上桥。心魔的威力不会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吧。”
“不会。”
“那是什么?”
“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什么!”
在场的人闻言脸都绿了,没有人想到这一句玄理可以用在此处。
桥上的人此刻已与心魔异像遭遇。
魔由心生,众生皆苦!
一幅修罗画卷在众人眼前展开。心桥化作了心魔异像的乐土。
心桥所在的诡异空间,头顶的天好似被烧着的一团火,不时有血红的流焰坠落。地底轰隆之声不绝,土地如波浪一般不停起伏。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心魔异像凶相毕露择人而噬!
有人惶惶大喊:“完了!我们完了!”
“闭嘴”
全横喝道:“守心如一,平息杂念。所有人围成一圈,相邻两人一人主攻一人主守,展开阵势,
力克心魔。”
看见这一幕,司徒昭感觉头皮发麻,好比大半夜熟睡,被窝里钻进来一条冰冷的蛇。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司徒昭当然没有把自己赶走,但即便身在局外,也有劫后余生之感。
“一个人的念头就像是一条河。万流归海,海里的风浪自然要大的多。”接引使道。
这些人都是灵动精英,在经历了瞬间的慌乱之后,立刻稳住了阵脚。
一个人在海浪中也许只有等死的份,但是一群人团结在一起,就是一条乘风破浪的大船。
全横轻轻舒了一口气,高声激励:“继续!就这样保持!一定能闯过去!”
他们死了两个人,却往前移动了三十丈,这个仓促结成的阵形,威力比他们想象中要大。
“全横还真是一个人才。”李子鸿赞道。
丁冲道:“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让身边的人看到曙光,成为众人敬仰的存在。很厉害。”
李子鸿看了他一眼,附合轻笑:“是很厉害!”
司徒昭斜了他一眼:“你好像也经常干这种事?”
丁冲高深莫测笑了笑:“过奖,过奖。”
司徒昭叹道:“丁冲,你好露骨。我还没准奋夸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你时时提醒我们记着你的好,未免有小人之嫌。”
好家伙,丁冲板起脸:“我不是上德,我是下德。这心桥你自个一人过去吧。”
司徒昭道:“下德不失德,你又怎能弃兄弟道义于不顾?”
丁冲叹了口气:“司徒某,你的德行是不是全在这张嘴上。”
地脉突然高高隆起,一只巨手升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谁的心魔,他奶奶的!”
……
没有人认识这是什么怪物,世上也不存在这样的怪物,因为这本就是心魔异像叠加出来的怪胎。是诅咒,也是人心最深处的恐惧。
人群慌乱无比,环形阵势瞬间告破。
巨掌一合,一条人影落在掌内,如苍蝇一般被活活捏死。
“大家别慌!保持镇静!”
全横大喊,然而这次的效用并不大。令人更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地脉如浪,浪花溅起,血气横空,一只只巨手如梦魇一般从地下升了起来。
不但阵势已散,就连心理防线也彻底告破。
司徒昭颤声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怪物!”
丁冲忍不住哧的一笑:“论文采风流,司徒兄当仁不让,不做第二人想。”
司徒昭白了他一眼:“你还笑的出来,你就不担心?”
“看热闹担什么心?从来只听说过看热闹不嫌事大。”
“等会难道你不用下场?”
“我很担心,担心的要命!”
司徒昭暴汗:“你还能装的再假一点吗?”
他伸手一指李子鸿:“这才是担心的样子。”
李子鸿脸色发绿,瑟瑟发抖。闻言大怒:“我不担心!司徒某,你别冤枉我。”
“嘁!”
“你嘁啥!”
全横手持大斧将一只巨大手指一挥而断,接连提纵,躲过了接踵而来的各方危险。
一道身影忽然从后方掠了过来,好似一片火红的云霞飘过。
是陈悠然,那个与丁冲站在同一阵线的女子。
陈悠然身法奇诡难,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下,竟然并不显局促。
全横高声道:“陈姑娘,咱们摒弃前嫌共同御敌如何?”
陈悠然道:“全兄既有此意,小妹自然遵从。”
全横大喜,立马上去与她回合。
一道刀光劈面而来,犹如月华洒落,寒森森杀机大盛。
全横大叫:“你干什么!”
陈悠然娇笑道:“全兄受惊了,我当然是为了你好。”
全横果然只是受惊了,这一刀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他身旁的一个人悄无声息碎裂,犹如一摊打坏了的磁器。
全横又惊又怒:“这是自己人,你乱杀做什么?”
“错,他们不是自己人!他们只是滋养心魔的养分!”
“死人没有心,自然也就不会召唤心魔。”
“不只是我在杀,其它人也在杀!”
与陈悠然想法相似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都向身边的人痛下杀手。
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动荡危机中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弱者的生存机会被剥夺,似乎也并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全横长叹,心中最后一丝底线击溃。
在他身后瘦小汉子道:“全师兄,你别听受这妖女蛊惑。”
全横道:“当然不会!”
回手就是一大斧,瘦小汉子死的很干脆。
这一大群人不下三十个,最后变成小黑点消失在视界中的只不过七人而已。前面有多团结,后面就有多丑恶。前程有多顺利,最后一程就有多惨烈。所谓人心无论如何高墙深沟严防死守,一旦崩塌,只在一瞬之间,心桥,桥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