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一走,炎苏就回府养病了。
“阿止,你帮我揉揉呗,好疼啊!”
“阿止,药太烫了,你帮我吹吹。”
“阿止,枕头不舒服,我想枕你腿上。”
“阿止,我好难受……”
……
老皇帝临走之前,炎苏说自己养病无聊,想让辛家三郎去自己府上陪着解闷。可是他每日还要去太仆寺点卯。
炎苏混名响彻京都城,皇帝当然也知道他喜好男风。
这外孙虽是宝贝旮瘩,但也仅限于本人,至于他以后有没有子嗣皇帝可不在意。
辛止乐不乐意陪着,那皇帝就更不在意了,不乐意也得乐意!
于是皇帝亲自批了辛止的假,不必点卯,只要奉旨陪玩即可。
炎苏这一受伤,倒是发现了一件趣事——原来阿止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要跟他服个软撒个娇,基本什么都好说。
硬来虽然也行,可阿止会梗着脖子死磕,一脸的不乐意。
撒撒娇就不一样了,阿止会自己到怀里来的。
结果虽然相同,但是过程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个小王八蛋的!”
辛止原本以为炎苏真的受伤很严重,还担心的要命。
可一到了忆寒院,就发现小王八蛋是装的了。要说虚弱倒也是弱了一点,但是生活自理肯定是没问题的。
而且他就跟戏精附体了一样,稍不顺他的意,眼睛说红就红。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哭的架势。
他本就长得好看再一脸委屈的表情,简直是我见犹怜,谁能受得了。
和炎苏一同从程家到永安国公府的,还有高总管。
他是来传旨的!
本来酉时就该来的,可刚一出宫门,就听到炎苏遇刺的消息,连忙又折了回去通知圣上。
这一耽搁,生生的拖到了子时。偏又是紧急的旨意,也顾不得合不合时宜了。
原本钟吾叶嘉天一亮,就要进十三皇子府了。
这第一道圣旨,就是要她晚嫁个几日,恩准她和嫡姐同一日出嫁。
这圣旨一出,别说国公爷,钟吾府上下都懵了,叶嘉哪里来的嫡姐?
“国公爷别急啊!咱家还有第二道圣旨呢!”
高总管把第一道圣旨折好,放到钟吾琅琦的手中,这才拿出来第二道。
这道圣旨说,老皇帝做梦,梦见爱女感激念云照顾岁和辛苦,要收她做女儿,记到自己名下,日后和岁和就是嫡亲的姐弟。
皇帝深感这是女儿的托梦请求,便代替女儿认下了这个外孙女,记到女儿名下,那就是钟吾家的嫡女了。
同时赐婚给龙骁卫副统领程鸿顺,宫里会按照郡主出嫁给准备嫁妆。
连婚期都定了,九日之后!
“臣谢主隆恩!”
钟吾琅琦心里翻滚了无数个想法,他不知道这道圣旨跟岁和有没有关系。
要说有吧,那程将军是儿子最得力的副手;念云也一直特别得儿子的宠爱。
哪有把自己宠爱的通房丫头给属下做正妻的?
那不是在羞辱人吗?
要是说没有吧,这皇帝难道是吃饱了撑的,做个梦就替臣子收女儿,还赐婚?
又特意下旨让两个女儿同一天出嫁?
低贱的丫头按照郡主的规制风光出嫁;亲生女儿却是做妾只能草草了事。
——莫非圣上真的是在敲打自己?可是为什么呢?
送走高总管之后,国公府里着实是乱了一阵,周氏撒泼的哭嚎。
“老爷,本来咱们女儿做妾就够委屈了,现在还要被个死丫头压着,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老爷,您去求圣上收回成命吧,这不是要逼着我们的女儿去死吗?”
“老爷,您说话啊!”
周氏搂着叶嘉,心疼的很,本来做妾就够委屈了,还要进那个被圈禁的王府。
公主都死了那么久了,凭什么她收的义女还能风光大嫁?
周氏看着国公爷冰冷的神色,心渐渐的冷了下来,知道求他也是无用!现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只有那几个妖艳的贱人!
“一定是钟吾炎苏那个小畜生,他害得我小产,现在还要害我女儿成为全京都的笑柄!”
“我要去杀了他!”
钟吾琅琦看着状若疯妇的周氏第一次觉得厌恶。
“来人!把她拖回院子里,一步也不许让她出来!”
说完便要拂袖离去。
“父亲!您不能这么对母亲啊,您真的不管女儿了吗?”
叶嘉跪到国公爷脚边,不住的哀求,她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母亲人微言轻现在根本说不上话,父亲自私冷漠眼里根本没有儿女。谁能帮帮自己啊?
“叶嘉,你二哥哥说的对,你的嫡母早就不在了,你日后要注意言行,婆家不比家中,没人会一次次的原谅你。”
国公爷冷冷的看了女儿一眼,“你安心准备出嫁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安氏坐在一旁,一边饮茶一边看戏。
等到周氏把愤恨的目光射向她的时候,指挥着妈妈们把母女二人都关到院子里,好生看管。
老的看住就行,管她死活?
小的一要看住,二要防着她自杀。成婚哪能没有新娘子呢,妾也是新娘子啊!
简直是畅快无比!
傅念乔听说辛止住到了忆寒院,不堪的往事浮上心头,这二人关系这般要好,那当初定是合伙害她!
她才不得以给个庶子做妾!庶子就算了,为人还愚蠢暴躁,她过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钟吾炎景当初被关了几天,天天被大力的打击后脑,虽没有痴傻,但是记忆力变得极差,经常头疼难忍,脾气渐渐的暴躁了起来。
张氏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又生了儿子,大郎自是不会和发妻动手。
妾就不一样了。
当初他摔了头,忘记了好多事情。父母都告诉自己,之所以纳她,都是这个女人设计勾引陷害,那肯定就是个贱人了!
因此大郎一旦头疼难忍,便对着傅氏打骂不休!
这一晚上,除了忆寒院里缱绻温情,整个钟吾家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更有人趁着混乱,偷偷的从角门跑了出去。
“主子,鸾峰居的人传信,三少爷已经到了。”
炎苏享受着辛止的主动服务,舒服的根本没时间搭理门外的人。
锦皓站在外面等着,过了好长时间,才听见房内传来低沉的声音:“知道了,今晚好好伺候他!明天开始,就让他接客吧!”
“属下明白!”
锦皓说完,转身冲着绍云伸手:“拿来吧!”
绍云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玉桌旁咔嚓咔嚓的磕着瓜子,瞄了锦皓一眼,拍了拍手上粘着的瓜子皮,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鼻烟壶大小的玉瓶。
“我和福伯一起研究的,还没人试验过呢!按理说应该挺狠的,你让他们今晚就给我反馈下呗。”
锦皓收好后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然后闪身消失在院子里。
绍云因为是女人,在暗卫营学了更多奇技淫巧一类的旁门左道,什么易容、迷药之类的。
她很喜欢研究些下九流的,迷药春药幻药一类的。没想到福太医竟然也喜欢。
而且那个老头见多识广,几乎所有草药的药性都很了解,这二人一拍即合,一个有基础配方,一个有药理知识。
又有炎苏的小金鱼相助,这两年可是改良研究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见不得人也就是了。
“你们在说什么?”
辛止伏在炎苏的身上,用手肘微微撑起来一点,避免压到他胸前的伤口,可真累!
哪个正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这么运动的?禽兽恢复的也没他这么快吧?
他们刚刚在说什么三少爷?哪家三少爷?谁伺候谁?还接客?
这个小王八蛋又干什么了?
炎苏低眸看着辛止,他脸色绯红,下巴抵在自己的锁骨上,眨着眼瞅自己,怎么感觉有点可爱呢?
“自然是我家的三少爷!他缺男人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给他安排的满满的,我贴心吧?”
炎苏一边回答,一边伸手环住身上的人,轻轻的抚摸他后背上一道道伤疤。
他说的风轻云淡,完全是一副好兄长的口吻,还带着些许邀功的小得意,好像希望得到赞许那般。
辛止皱眉,什么意思?让钟吾三郎去接客?是自己理解的那样吧?
“阿止在想什么呢?”
炎苏胳膊用力,把人整个按在自己的身上,还是这样才舒服。
“啊!你的伤口!”
辛止原本怕压了他,特意留了些缝隙,这下子没了。果然是个疯子,正常不了多久。
“没事,我没那么娇气。你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
辛止挣开他,翻身坐了起来,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上。看了眼一直盯着自己的人,这才说道:“自然是在想你弟弟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毁他?”
“他倒是没得罪过我。倒霉而已,谁让他是那个蠢妇的儿子。”
炎苏看出了辛止眼中的不赞同,将双手交叠枕在脑下,直直的和身边的人对视,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阿止,你是讨厌我这样吗?”
沉默良久。
“不讨厌,你不会后悔就好。报仇一时爽快了没什么用,你要报仇之后还能保持爽快才好。”
辛止叹了一口气,他好像有点理解这个小王八蛋的行为和思考模式了。
同时也暗暗猜测,要是自己说句讨厌,这人绝对会当场发疯。
他这个眼神就是已经开始不爽了,因为自己的不赞同而不爽,果然是被圣上给惯坏了。
大有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
炎苏又意外了一下,随即开心起来,清冷的眼眸即刻变得热烈。
阿止果然是很关心自己啊!怕自己做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将来感到遗憾。
越想越开心,眉眼弯成了月牙的弧度,双臂张开,声音都是糯糯的,“阿止哥哥,你再抱抱我。”
“……”
这个小兔崽子也太会撒娇了吧!
“阿止,他们害死了我的母亲,还要来害我,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辛止觉得有点心疼,炎苏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吧?
他说他们……可公主早就……难道是国公爷!?看来他的日子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好过啊。
心疼又扩大了几分。
自己虽然不是亲生,辛家也没那么富贵,但是家人却很是和睦。
炎苏小小年纪,也不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难道他之前的病弱都是人为的?
这才多久,都被刺杀两次了。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存环境,养成这样的性格也不奇怪,不然早就死了。
那他在人前的伪装,应该也是为了自保吧?
炎苏看着辛止这怜惜又心疼的表情,就知道他定然是想差了,不过差就差了吧,能让阿止心疼自己总是好的。
心疼着心疼着,就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