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柒和林言澈兄妹三人在朗木镇一直待到了大年初五。
为什么要待到年初五?
因为年初五要迎财神呀!
郑掌柜年前就跟莫染柒说了好几次,要她年初五这天一定要去柒言米铺,还操心地把什么日子一定要去铺子写下来让莫染柒记着。
有如此为店铺尽心尽力的掌柜,莫染柒表示,她一定来!
初五的凌晨,天还没亮,街道上灯火通明,照得像白天一样亮,人来人往,丝毫不逊于白日。
莫染柒就打着哈欠来到米铺,抬手擦去因打哈欠溢出的泪水,明明昨晚已经早睡很多了,还是好困。
“东家你来了,快进来,要开始燃香放爆竹了!”
郑掌柜和陈吉两人站在店铺门口,高兴的朝莫染柒打招呼。
在敞开的大门前,放着一张铺着红布的长桌,上面摆放着迎财神的各种供品,整只的鸡、鱼、红枣、酒、茶、杯子、红蜡烛一对、香、香炉、元宝、用红纸黑字写好的各路神位……
在这里,财神是个统称,有五路,为东路、南路、西路、北路和中路财神,意为出门五路,皆可得财。
迎财神时间到,整条街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燃香放爆竹,点放烟花……
陈吉放爆竹,郑掌柜放烟花,莫染柒焚香燃烛,在桌前念郑掌柜准备好的《财神经》,念毕还要燃元宝金纸……
虔诚了一个多时辰,在辰时,郑掌柜终于说可以回去了。
莫染柒让他们下午早点收铺休息,她自己准备买点早饭回去,不知道三个小家伙睡醒了没。
街道上热热闹闹的,喜庆又温馨,每个店铺都在这一天开门迎客,店铺里的人脸上喜气洋洋。
走了一会儿,路过有饺子卖,是元宝形状的饺子,莫染柒打包了两份,又回去米铺,将饺子给郑掌柜和陈吉,他俩惊喜的接过饺子,郑掌柜嘴里还念着“招财进宝、招财进宝”。
莫染柒知道她不帮他们买,他们自己肯定也会去买,因为,初五的饺子可不是普通的饺子,是“请神饺子”,陈吉不吃,郑掌柜也一定会买来吃。
她自己也买了两份回去,一人吃几个,以后财从天上来,那时,她富可敌国,莫染柒裂开嘴,被自己的想象力逗笑了,拍拍额头,肯定是自己起得太早了,做了回白日梦,回去一定要补一觉再出来!
莫染柒提着饺子、包子哼着小曲回去,反正街道上人声鼎沸,跑调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么一想,她好心情的唱了出来。
走到回去宅院的必经之桥时,桥上人群一阵骚动,莫染柒伸着脖子看过去,是有人在卖字画,现场写画现场卖,她看了一会,那人写字苍劲有力,如行云流水一般,一会儿功夫,一行字就写好了。
好看,除了好看,莫染柒此时想不到任何词来形容,还是回去睡觉吧!
她打着哈欠转身,困意突然没了,甚至精神上感到兴奋。
是林月儿!
她看到林月儿自己一个人在桥的另一头,手里还拿着几包药,大概是刚从药铺出来。
几天不见,她整个人骨瘦如柴,头发凌乱,带着一个面纱,露出的眼窝深陷,双目无神,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一看就知道病得不轻。
莫染柒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据白子介提供的信息,林月儿来到朗木镇落户之后,就找上他的醉兮楼谈合作,一连提供了好几道没见过的菜品,让醉兮楼生意达到前所未有的火爆,除次之外 ,还打探到她近期准备开胭脂水粉店。
而她所谓的马夫,是她在城外破庙救得一个江湖人,林月儿以救命之恩挟持,让马夫留在她身边保护她。
一开始,马夫并不答应留在林月儿身边保护她,没过多久,马夫就答应了,白子介说,林月儿许诺了马夫什么事儿,所以马夫才愿意留下。
有趣的是,马夫答应林月儿之后,他将他那强大的仇家杀死了!
要知道,马夫从前只有被追杀的份,连靠近仇家都做不到,他居然一夜之间就将仇家全部杀死!
莫染柒挑眉,心道,真有意思!
那边的林月儿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莫染柒,她步伐不稳的往前走着,每走几步就停下来休息。
莫染柒看了一会,等林月儿远离了桥才继续往前走,她可不想一大早就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不过,因为林月儿的跌倒,还是被她看见了,她的眼睛仿佛瞬间有了生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二嫂、二嫂,救我,不要把我赶出去!”林月儿一边哭一边大声喊叫,跑到莫染柒面前,甚至跌坐在地上想抱住她的腿,“二嫂,我以后一定听话,不要赶我出去……”
哭得好不凄惨,周围的百姓纷纷停下来,对莫染柒指指点点。
“太狠心了,大过年的,把自己的小姑子都赶出来。”
“八成是看她病成这样,不想照顾,就把她赶出来,可怜的哟。”
“病得这么严重,是不想出钱给她治病吧,才不管她的死活,将她赶出来。”
“生得这般好看,心肠真是坏到了极点……”
“……”
不知缘由的百姓,往往只喜欢站在弱的一方,就像,谁弱谁有理!
林月儿还在哭惨,“二嫂,我回去一定干活,求求你带我回去……”
眼窝浅的人已经为林月儿的遭遇抹眼泪。
莫染柒后退一步,语气很是无奈,“行了,姑娘,别再来这一招了,我再给你点钱还不行吗?”说着莫染柒摸出几两银子,“这些钱,够你看病了,也是最后一次给你钱了,以后别再干这种讹诈人的事,也就碰到我,换做别人你试试,非要把你送官不可。”
莫染柒话一出,围观的群众脸色一变,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
“这人专门讹诈人的?亏我方才还替她说话。”
“瞧她瘦成这样子,我还以为是个可怜的,没想到是个讹人的人。”
“可不就是可怜才好骗人讹人吗?那位姑娘不说,我们都被她骗住了!”
“听姑娘的话,这人不止一次讹人了……”
她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自己的日子都难,哪有钱被人讹诈,无论莫染柒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要有一点讹人兆头,她们都不想沾上。
而且莫染柒出手大方,一副和她不熟的样子,不像骗人的。
林月儿被莫染柒说懵了,想再说些什么,嘴才动了一下,就发出一阵咳嗽声,周围的百姓捂住嘴巴鼻子又后退了几步。
莫染柒也捂住口鼻,她可不想沾染上什么病痛。
“二嫂,你怎么不认我……”
“你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去药铺看看,我的早饭也给你,吃了快点去看病,拖着只会害了你。”
莫染柒打断林月儿的话,一副好心劝人的样子,捂住口鼻,拿着早饭蹲下凑过去,看似给她早饭,实际上是:
“林月儿,你再撒泼,我就让你像你的马夫一样消失不见。”莫染柒不装了,都摊牌,反正林月儿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控告她,自己也不怕她说出去。
林月儿闻言深陷的眼窝一下子睁大,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是你……”
自两天前醒来,钱财房契不见了,马夫也不见了,她还以为是马夫记恨自己拿救命之恩挟持他,所以将自己的钱财都偷走,还给自己下药生大夫都看不好的怪病,没想到是莫染柒,她眼神又变了,看着莫染柒眼中是不可思议,是恐惧,是愤恨……
醉兮楼那边不知为何不再跟她合作,她看病的钱还是她将春儿那丫鬟卖了得到的钱,没想到是莫染柒将她害得这么惨,林月儿激动起来,“贱人,是你,竟然是你,我要杀了你……”
听到要杀人,周围的百姓害怕地跑开了,跑出很远一段距离才停下,他们都在观看,是否出人命,是否需要报官,看喊杀人的人那么瘦弱,应该不需要……他们在心里这么想着。
莫染柒抓住她打过来的手,冷笑一声,“是我呀,所以,你确定还要在这里缠着我?”说完她就扔掉林月儿的手。
林月儿猝不及防的趴在了地上,脸上的愤怒一下子褪去,重新换上恐惧,看着莫染柒如恶魔般的神情,连连后退,她微微颤抖着身体,连话都出不出来,“你……”
“生病了就去看病,会好的,别灰心。”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莫染柒不想再跟她废话,学着别都百姓一样害怕的后退,还不忘大声安慰林月儿、喊她去看病!
林月儿看着走远的莫染柒,渐渐平静下来,擦干眼泪,按住方才因被莫染柒甩开而颤抖的手,她要回落山村……
莫染柒回到宅院,第一件事就是洗漱,洗去晦气。
一大早就遇到林月儿,真是晦气又破坏心情,还搭上了自己买的早饭和几两银子,她可以很大方的花银子或将银子送给别人,但是给三番四次想害她的人,就是不行!
莫染柒在心里冷哼一声,本来看在同村的面子上,自己还不想这么快赶尽杀绝,没立刻将她的房子卖掉,现在,哼哼哼,洗完澡就去找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