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延伸的铁链紧紧缠住手术刀,在刀身上打了个圈,铁爪拖着铁链返回抓住了灾拳的左手,而他的右拳头又被断指猿的左手给紧紧握住。
手术刀被铁链牵制着,仍缓缓朝着断指猿靠近,刀尖几乎要触碰到对方的黑色面具。亡医端着双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操纵手术刀上。
“真不愧是主场作战啊,孤身一人竟能与我们两人抗衡。”亡医低声发出感慨,眯着眼,紧盯着缠绕在手术刀上不断收紧的铁链,他能感受到这铁链上蕴含的强大力量。
双手都被控制住的灾拳则冲着面前的这张黑脸怒骂道:“你这王八蛋,有种别在你们这狗屁剧院里打,咱俩上外面找片空地,一对一的单挑!”
三人僵持着,一时间谁也没法贸然行动。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在长廊中响起,三人纷纷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他们只听到一阵蝉鸣。
迟疑了一下,地子规将脑袋从杂物室向外探出,却看到走廊里刚刚对峙的三人不见了。
只见顶着昆虫脑袋的冬日蝉站在走廊里,他手中拿着麦克风,静静地伫立在那。他的身后还站着许多围观的观众,以及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他整理了一下披在西服外的旧大衣,回过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抱歉,今天剧院出了点小状况,《三根手指》的演出可能要延后,各位可以先到楼上的二号演出厅,我们随后会进行另外的演出安排。”
“搞什么鬼,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了!你这不是耍我们嘛,日你妈,退钱!”一个高昂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声音的主人是个高大的红皮恶魔,地子规记得他,当时在观众席上就是他骂了灾拳来着。
昆虫的两只复眼盯着那恶魔,“先生,今天的演出的免费开放的。”冬日蝉的声音很平静。
眼看周围人的目光都朝着自己这边看来,那恶魔顿时没了底气,摸摸脑袋便灰溜溜地从一侧的出口离开了。
其余的观众也纷纷散开了,有的跟着从出口离开,有的则向楼梯口走去,准备看楼上的演出。
冬日蝉向观众们鞠了个躬,缓缓转过身,看向了诗无韵与地子规,“不知两位客人,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地子规一时间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灰袍,依旧平坦,应该没被对方发现自己偷拿了什么东西。
他将目光移向身旁的诗无韵,却发现对方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罩上的俩圆圈瞪得像是要掉下来一样。
“诗无韵?”地子规看到对方这个样子,有些担忧地喊道。
诗无韵缺依旧一动不动地,嘴巴却微微颤抖,“蝉……”
“什么?”
“是蝉蜕,他们,他们变成蝉蜕了。”
地子规看着像是被吓傻的诗无韵,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等他回过头,却看到冬日蝉已经站在了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
“这位客人,看来您来这里的目的也不纯粹呢。”
蝉的双复眼盯着地子规的眼睛,对方的话似乎变得愈发刺耳,整个长廊似乎都在随着对方的话语一起运动起来。
蝉鸣,地子规的耳中开始响起了蝉鸣。
“老板,快闪开!”
诗无韵的声音惊醒了地子规,他慌忙转身,看到诗无韵已经手握一把枪,指向了冬日蝉。
“食我m1917美国制史密斯维森!”
砰的一声枪响,冬日蝉后退了一步,地子规慌忙后退,诗无韵更是上前一步,一边继续开枪,一边用另一只手将地子规护在身后。
“我滴龟龟,刚才那场面实在是太掉san了,给我人都看傻了,还好我过了个理智检定!”
“诗无韵,现在什么情况?”地子规慌忙问道,只见诗无韵握着的手枪开始膨胀变形,变成了一把AK步枪,诗无韵双手持枪,对着冬日蝉猛烈开火。
“老板,刚刚我目睹了活人蜕皮啊!太哈人了,这家伙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啊,刚刚那仨人全都变成指甲大小蝉蜕,顺着地板缝不见了啊!这家伙太邪乎了,肯定对我们俩图谋不轨,咱得先发制人!”
随着诗无韵的枪火怒放,冬日蝉接连向后退去,击中他身体的子弹却没有溅射出一点血液,甚至连他的外衣以及西服都没有射穿。
他的身上只是冒出一丝丝的白烟,很快,随着子弹的倾泻,这股白烟很快汇聚到一起,将冬日蝉包裹了起来。
步枪的子弹耗尽,诗无韵急忙又将步枪搓揉成黑色的一团,嘴里念叨着:“草,糟了,根据有烟无伤定律,这家伙肯定一点事没有!该死,必须得出重拳了,我得赶紧手搓一个大杀器出来。”
地子规看着那一团逐渐浓密的烟雾,一时间也有点慌张,“服务员,这情况该怎么办?”他在脑中喊道。
“拜托,你别什么事情都问我啊。”服务员发出幽幽的抱怨,“你先把你那小石头人召唤出来呗,等扛不住再叫我,我跟你灵魂待久了,好像也有点怠惰了呢。”说完,服务员还打了个哈欠。
“我去你大爷的!”地子规小声骂了一句,一拳砸向身旁的墙壁,“怠惰傀儡!”
暗绿色的法阵出现在两人面前,苍白的石像缓缓上升,而笼罩着冬日蝉的烟雾也缓缓散开。
“出拳!”地子规大手一挥,命令傀儡朝着浓雾笼罩的位置攻击,而此时诗无韵双手中也变出了一把巨大的单刃战斧,
“来,血吼在手,不管什么妖魔鬼怪都给你劈开!”诗无韵大喊一声,高举着战斧便冲了上去,“芜湖,为了地狱咆哮!”
石拳挥出,战斧落下,白烟全部散开,冬日蝉却不见了。
他原本所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一层白色的,晶莹剔透的膜状物,
诗无韵看着那东西,一时间愣在了那,随即又大声喊道:“不,等等,不!糟了,咱中计了!”
听到对方惊恐的叫声,地子规慌忙看了过去,“诗无韵?”
可就他一扭头的功夫,眼前忽然变得一片漆黑,诗无韵发出的惨叫声似乎也离他越来越远,并且相对应的,某种奇怪的声音正从远处传来,距离他越来越近。
是蝉鸣,他的耳中充满了蝉鸣。
“真是屈辱啊。”他忽然听到冬日蝉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听着像是从麦克风里发出的,就像他报幕时一样。
他想要抬头看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抬不起头了,他的脑袋在黑暗中不断地向下压着。
他听到自己的身体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他完全失去了知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流沙中,在这黑暗中越陷越深。
终于,他忽然觉得浑身轻松了下来,他能够抬起头。
他抬起头,看到了晶莹剔透,与自己外形相同,但呈薄膜状的东西跪到在长廊里,而自己在黑暗里越陷越深。
他看到了自己的蝉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