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亲有意促成他们,榆罔大喜过望,但辰荣王很快又提醒了他残酷的事实。
“你的王妃,便是将来的辰荣的王后,这个位置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你比我更清楚。
如果你想让她承担这份殊荣,那你们就要承担一切责任的准备。
将来要面临的困难和阻力,只怕是你无法想象的,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榆罔坚定地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我都会坚定地站在她背后支持她,不过……这也要她自己愿意才行。”
为了询问玉燕的想法,榆罔告退之后便来到玉燕的宫殿之中。
刚想叩门,便见到一脸不虞的相柳走了出来。
榆罔笑了笑,刚想跟他打招呼,没想到相柳见到他以后脸色却更黑了,冷着脸直接走开。
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榆罔不解。
他和相柳也认识了几十年了,看他从一个小孩子长成如今翩翩少年的模样,早就和玉燕一样把他当成弟弟一般,待他也算亲近。
可不知为何,相柳对他总是带着一些警惕和敌意,难道真的像他人所说,蛇类天生冷血难接近?
榆罔没有多想,反正相柳一直都这样,还曾经和赤宸被玉燕戏称为没头脑和不高兴,还是办正事要紧。
玉燕正在桃花树下用她发明的药碾研磨着什么,桃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她身上,美得好似一幅画一样。
然而玉燕的神情却有些不耐,烦躁地不断拂去那些落花,将落在药碾里的花瓣挑出来,最后更是直接摔了碾盘。
“烦死了这些桃花,中看不中用,又不能结果,扫起来还麻烦,迟早有一天给他们全砍了!”
榆罔有些尴尬,玉燕的宫殿是他亲自设计布置,因为九黎山中桃花繁盛,便体贴地种了许多。
本想着能够缓解她的思乡之情,没想到她根本不喜欢啊。
榆罔本想开溜,没想到反而被玉燕发现,问他来都来了,干嘛还要逃走。
被抓了个现形的榆罔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和她尬聊,指向她身旁那些石块。
“这是硫磺和硝石吧,这些东西也能入药?”
玉燕点了点头,火药怎么不算药呢?
榆罔向来是个眼里有活的人,坐在一旁帮她砸起硫磺块来,又顺着桃花聊起九夷族的跳花节来。
“我听赤宸说,当初在九夷族时,每到跳花节就不知道有多少勇士和妖兽向你求爱,可你却从来都没有答应过。
即便到了辰荣,有那么多优秀而尊贵的公子追求于你,你也从未应允,你难道就真的打算如此孤独一生?”
玉燕断然否认。
“当然不,只是如今还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
等她坐拥天下之后,自然会有三千面首,佳丽成群,何必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急于把自己和某个人锁在一起。
榆罔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
“那个……说起来我最开始,还误会你跟赤宸是一对呢。”
玉燕顿时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可别了吧,或许有人会中意那种野性美,但我可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
榆罔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是说……我毕竟是你哥哥,我可以帮你找一找。”
玉燕一看他那个紧张的德行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张口就来: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高冷话少长得好,白衣翩翩武力高,你就按照这个条件找,找到了给你的好处少不了。”
榆罔手上动作一顿,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一个人来。
“你说的……不会是相柳弟弟吧。”
玉燕头都没抬。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就是再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对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下手。
你换位思考一下,你会爱上一个连说话和走路都是你教会的孩子吗?我又不是什么炼铜的变态。”
榆罔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想到这些年来相柳对他那种敌对的态度又摇了摇头。
“只怕他不是这么想的。他如今也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你也该把他当成一个成年男子对待了。
况且要爱上自己养大的孩子或许很难,但爱上一个在最黑暗的时刻给了自己温暖,从小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人,或许就没那么困难了。”
“还是好变态,这跟爱上自己的母亲有什么区别?我接受不了。”
玉燕正是因为自己是个妈宝女,有着很深的恋母情结,所以才不能接受这种在她看来最真挚宝贵的感情变质。
况且她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相柳对自己的情意,只是既然不能给他回应,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他自己跟没张嘴似的又不肯开口,她何必自作多情先一步拒绝,回头相柳再来个打死不认,尴尬的反而是她。
再说了,相柳对她的爱,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因为他蛇妖血脉而对她产生的依恋还不一定呢,她考虑那么多干嘛。
至于那所谓的理想型,不过是糊弄榆罔的说法罢了。
相柳之前臭着脸走了,便是因为最近关于辰荣王意欲立自己为王妃的流言。
她想当这个王妃吗?当然想。
榆罔的性格说得好听是仁善重情,说难听点就是没主见没脾气,这样耳根子软心也软的人最好掌控了。
若是她将来成了王后,整个辰荣基本上可以说就落入她的手中了,这无疑是最好最快的捷径。
但正如她所说,现在远远还不是时候。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现在所掌控的力量还不足以让她坐稳那个位置。
没有稳固的根基,站得越高只会摔得越惨。
她是可以把反对她的人都杀掉,可那样就相当于自毁基石。
移花接木的作用从来不是杀人,而是将别人的力量化为己用。
要杀一个人很简单,难得是要收复人心。她的目的是掠夺,而不是破坏。
独木难支,她自己再强,也不可能一个人将一个国家撑起来。
榆罔对她情根深种,或许愿意为她承担一切。
可他自己本身能力便有限,若是将来自己的王位都坐不稳,又怎么帮得上她?
况且将自己的命运赌在感情上向来不是玉燕的作风,与其指望别人,还不如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