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里出来后,左晓珊就带着沈明月住进了一间老屋里。
老屋地理位置偏僻,七拐八拐才找着,周围全是半人高的荒草。
打眼一瞧,屋里屋外破败得不成样子,墙皮掉得一块一块的,黑黢黢的,一股子刺鼻霉味直往鼻子里钻,地上的灰厚得能呛人,明显好久没住人了。
沈明月这阵子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本来满心欢喜地跟着匡盛华,指望着能过上好日子,结果呢,那老男人说变脸就变脸,把她甩得干脆利落,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又不明不白地被带回警局,硬生生关了七天,等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啥都没了。
可左晓珊却是一点都不慌乱,把沈明月带到了这间老屋,虽说破是破了点,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不至于睡天桥底下吹冷风受冻。
刚住进来的时候,沈明月心里就开始犯起了嘀咕,因为左晓珊手里有这老屋的钥匙,并且对屋里的结构分布非常熟络,显然她跟老屋主人家的关系并不简单。
沈明月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不停地询问着左晓珊,可左晓珊每次都眼神闪躲,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推脱说让她再等等,等到了日子自然啥都清楚了。
这一次,沈明月再次按耐不住了,便再一次地走到了左晓珊跟前来,说道:
“母亲,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里躲多久?父亲和弟弟都被关押了起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你倒是想想办法将他们给捞出来啊!”
左晓珊的脸色微微一变,刚想要开口敷衍几句。在突然之间,一个身影从窗户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就爬了进来,动作敏捷得如同鬼魅。
左晓珊只是瞄了一眼这黑影,心里就猜出准是她的鹤哥回来了。这一下,她眼睛都跟大灯泡般亮了起来,立马尖着嗓子喊道:“鹤哥,你可算回来了!”
那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与亲昵。
喊完,左晓珊三两步就跨了过去,一头扎进刚从窗户翻进来的男人怀里,紧紧抱住,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沈明月被这动静给吓了一大跳。她抬眼一瞧,当场就愣住了,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她也明白了一切。
眼前这男人,高大挺拔的个头,穿着件白衬衫,松松垮垮的,才扣了俩扣子,大半个胸膛敞露在外,胸口明晃晃地纹着个鹤形图案,看着特别扎眼。
再加上他浑身透着股子说不上来的邪性劲儿,活脱脱就像个在道上混、捞偏门的人。
沈明月瞅着自己母亲这会儿还跟那鹤哥搂搂抱抱,黏糊得不行,明显就是有着超越正常男女之间的关系,她作为女儿,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就甭提了。
“母亲,我还在这里呢,你能不能注意点?一点都不嫌难为情。”
听到沈明月那带着火药味的话,左晓珊这才像是猛地回过神儿来,她有些慌乱地松开男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别提多尴尬了。
她慢腾腾地转过身,面对着气鼓鼓的沈明月,嘴唇嗫嚅了几下,张了张嘴,可喉咙里就像卡了根鱼刺似的,愣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这时候,那个被称作鹤哥的男人,不慌不忙地抬起眼皮,眼神冷飕飕的,由头到脚把沈明月打量了个遍。盯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启唇:“这个就是你和沈国栋生的女儿?”
面对这扫在自己身上极度不礼貌的眼神,沈明月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冒犯,她脖子一梗,不甘示弱地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左晓珊瞧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满脸堆笑,冲着沈明月点了点头,然后轻声细语地回应着:“明月啊,我给你介绍介绍,他叫江鹤,是我的初恋男朋友。”
沈明月只觉得心口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窒得慌,她胸脯剧烈起伏,气呼呼地嚷道:“所以说你一直都在瞒着父亲,与你的初恋男朋友有往来?”
其实,沈明月刚一张嘴,差点就把那句更难听的“难道你一直都在给我父亲戴绿帽子?”给秃噜出来,好在最后一刻,她还是硬生生地把这话给咽回到了肚子去。
毕竟这话要是真说出口,也未免太伤左晓珊的尊严,再怎么着,她也是沈明月的亲妈。
此时此刻,左晓珊脸上的表情要多纠结就有多纠结,眼睛不停地在沈明月和江鹤之间来回瞟,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江鹤见状,便大剌剌地转身,走了几步,一屁股就坐到了破沙发上,再顺势把一条腿高高地搭在了茶几上,脚板还在左右晃动着。
那姿势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沈明月都要被江鹤这副德行给恶心到了,她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角。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可没逃过江鹤的眼睛,他眼珠子一瞪,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了抖,扯着嗓子就对着沈明月大喊:“小妮子,你摆着这副臭脸给谁看呢?你给我听好了,你还不一定是沈国栋的种呢!”
这话就跟一颗炸弹似的在沈明月耳边炸开,惊得她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都合不拢。
江鹤这话不就是摆明了说自己有可能是他的孩子吗?沈明月慌了神,下意识地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左晓珊看。
左晓珊被沈明月盯得有些发毛,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了张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把往事全都交待清楚。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些什么了。当年我和鹤哥交往的时候,机缘巧合进了沈氏酒业集团上班,后来很快就被沈国栋那个老狐狸给盯上了,他一个张嘴,就把我弄成了他的秘书。”
说到这儿,左晓珊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出于别的啥原因。
“没过两个月,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可这孩子到底是沈国栋还是鹤哥的,连我自己都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