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是在一天后回来的。
陆柯宁站在帐篷外,远远地看着珍珠骑着马,风尘仆仆地赶回营地。
看到她的那一刻,珍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就像见鬼了。
但同时她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紧张纠结的心终于不再狂跳。
陆柯宁快步迎上前去,握住还有些震惊的珍珠的手,关切地问:“珍珠,你终于回来了!”
珍珠却先是重重摇了摇头,“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你没事吧,你……你手里还有解药?”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递给陆柯宁:“我遇到了一些情况,这才耽误了给你解药……”
“哦?”陆柯宁很是好奇!
“是邀月宫的事?”陆柯宁追问。
珍珠点了点头,拉她进了帐篷,这才说道“我一直在想,柳思思如果是宫主的女儿,那宫主舍得让柳思思中寒月毒吗?毕竟,这东西,对人的身体影响很大,你看看邀月宫的女人,一辈子在宫里的就不说了,离开邀月宫的,你听说过几个生了孩子的?”
陆柯宁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
“所以我想去查看一下解药,从解药入手!”
“哦?”陆柯宁来了兴趣,“那你查到了嘛?”
珍珠笑着看她。
陆柯宁了然,她心情不错,顺势坐下来,也拉了珍珠一起,“说吧,是谁,我真的好想知道!”
珍珠这才开口缓缓道来,“我毕竟做过宫主身边的人,有一些细节还是了解的,宫里的药都是宫主管着,一次也不会做很多,我去拿解药时候,专门挑宫主忙的时候,她让我自己去拿。我还真就找到了和解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药,只是,比起来,一个有血腥味,一个没有!我们常吃的是有血腥味的,这你知道!”
陆柯宁点了点头。
珍珠继续说,“宫主肯定在我离开后查了药的数目,但她绝对想不到我发现了假解药的事!而宫主发药的时候,只有她身边的宫女是她亲自发的,所以,我便猜啊,那个人肯定在她身边!
我就借故看了那些人的药!结果还真让我发现了!那没有血腥味的解药,是给宫主身边的一个宫女的,说来也奇怪,这个宫女,在宫里很多年了,但是了解她的人却很少,她也很少和别人说话,但她却等级很高!”
陆柯宁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你说得是不是那个叫杨依依的宫女?”
珍珠拍了一下桌子,“对,就是她!你怎么知道?”
陆柯宁翻了个白眼,“就是她告发我的,宫主还给她记了一功,提了等级,现在是一等宫女了,马上就可以当长老了!”
在邀月宫,长老的地位可高得很!
“所以,杨依依就是柳思思?”陆柯宁看向珍珠。
“应该就是她了!不过,王妃,如果我这么容易就发现了她,那难道其他人不会发现她的特别吗?”
陆柯宁摇了摇头,“她是宫主,宫里所有人的生死都在她手里,就算知道,谁又敢说出来,敢反抗!”
“珍珠,你辛苦了。”陆柯宁轻声说道,心中却在思索着该如何向珍珠透露自己的变化。
珍珠看出了陆柯宁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对了,王妃,你没有毒发是怎么回事?”
陆柯宁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就那么……总之……我可能已经不再需要这瓶药了。昨晚,我没有服用解药,但却没有毒发。”
珍珠闻言,震惊之余,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王妃,这是真的吗?你不再受寒月毒的控制了?”
陆柯宁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但我还不能完全确定,我需要再观察至少一个月,才能确定是否真的解毒。”
珍珠理解地点了点头:“王妃,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一个好兆头,只是,究竟怎么做到的呢?你吃了什么药?”
“我自己也不知道!你说奇不奇怪,怎么就突然没事了呢?难道我无意中吃了什么,把这毒永久的解了?”
珍珠若有所思,“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真的把它熬过去了……”
熬过去了?
两次不服解药,熬过去了?
也有可能!
“这个先不考虑了!下个月再说!”陆柯宁扬了扬手。
“柳如士让顾承泽解决了,短期内应该不会有麻烦!过两天我们就要抽身继续南下,一直到西溪,也就是以前的西朗去!”
珍珠点了点头,“说起这个,我还真帮你找到了一本书!”
珍珠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陆柯宁,“据说是西朗秘籍,没人看得懂!”
陆柯宁白她一眼,“没人能看懂,我就能懂吗?!”
“万一呢?!”珍珠笑了笑。
陆柯宁拿过书,果然里面就像一堆乱码一样,看不出任何名堂!
“西朗有自己的语言吗?”陆柯宁问。
“没有!”
“那……这……要不要花精力去解呢?”
书上的字,明显就是一套专门设计出来的语言,不可能有人看得懂……
对了!
顾承泽!
他不是有个舅舅?!
陆柯宁立刻站了起来,“我去找顾承泽!”
珍珠忙跟了上去。
陆柯宁拦住她,“你去休息吧,这几天肯定累坏了!”
顾承泽还在忙,陆柯宁让刘成叫他出来。
刘成进了大帐,对顾承泽耳语了几句,顾承泽没有迟疑,立刻走了出来。“宁儿,你找我?”
陆柯宁点了点头,拿出那本书,“这里面的字,你认识吗?”
顾承泽看了几眼,摇了摇头。
陆柯宁不由得有些失望,“那……安图舅舅会看得懂吗?听说,这是西朗的秘书……”
顾承泽点了点头,“我找人抄一些下来,飞鸽传书过去!”
陆柯宁点了点头,这是最快的方法了。内心里,她没有抱很大的希望。
天放晴的时候,陆善宇赶来了!
这可是皇帝器重的国之重臣,为了表示尊重,陆柯宁和顾承泽换下了常服,特意穿得隆重了些。
陆善宇明显是忙着赶路,没怎么休息好,陆柯宁虽是第一次见他,却也瞧出他这几天应该是比之前苍老了不少。
想到他和柳如士的关系,柳如士和自己的关系,陆柯宁多多少少有一点尴尬。
但那尴尬也只是一瞬间。
陆善宇恭敬地给他们行礼,顾承泽扶起了他!
陆善宇和陆柯宁对视的那一眼,两个人均是一愣。
明明对面的人是陌生的,却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陆柯宁不由得问出了声,“陆大人,我们见过吗?”
陆善宇拧眉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陆柯宁笑了笑,转身指向身后。“陆大人请!”
她把话题顺利转移了。
顾承泽和陆善宇交接工作,陆柯宁和珍珠收拾东西。
其实是珍珠在收拾,陆柯宁在发呆。
“我们轻装简行,拿够银子就行,剩下的让小丫头带回去就行!”
珍珠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包裹很是满意,抬头看见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陆柯宁,她不禁问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陆柯宁问,“珍珠,你那个……多久没来了……”
珍珠愣了愣,明显没听懂,“哪个?”
陆柯宁指了指她的肚子,“就是……那个,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啊……”
哦,珍珠了然,葵水!
“算起来,一个多月了,怎么了?”
两个人几乎每天在一起,日子也基本差不多,她没想到,珍珠竟然推了这么久!
“你和周公子是不是……”她怀疑珍珠怀孕了!
珍珠脸却腾的一下红了,“还没有……”
陆柯宁却有些不信,她走过去,搭上珍珠的脉搏,不是怀孕!
珍珠待她放心了,才推开她的手,“我们又得吃药又中毒,月信不准也是常事!”
陆柯宁却摇了摇头,“珍珠,你仔细想想,邀月宫里的人,是不是二十多岁的,几乎都没有月事了……”
珍珠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两人不由得一惊,有些惊恐地,望着对方!
陆柯宁心提了起来,“我不能避孕了,再往后,我怕我都不能给王爷生孩子了……”
“还有你,得想想办法了,你要是不能生孩子,周公子那里肯定是不行的!”
珍珠颓然坐在椅子上,“王妃,我是不是已经不能生了……”
虽然知道有这种可能,但陆柯宁怎么忍心告诉珍珠!她只能安慰她!
“怎么会呢!你或许只是近来太过疲倦了!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有什么,只要是病,就必定能治好,我们一定要将它治好!”
珍珠那双美丽而又迷茫的眼睛,如同失去方向的小鹿一般,无助地凝视着陆柯宁,口中轻轻地呢喃着:“王妃。如果我真的没有办法生下孩子,那么周公子……他肯定不会再要我的!”
陆柯宁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子,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无奈。她多么想大声地告诉珍珠,一个女人在婚姻中的价值绝不仅仅局限于生育后代;她多么想让珍珠明白,即使有朝一日她离开了那个薄情寡义的周公子,她的生活依然可以过得多姿多彩、绚烂夺目......
然而,就在陆柯宁准备开口之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的时代背景——这里可是古老的封建社会啊!在这里,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男尊女卑的思想深入人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女性的存在意义似乎就只是相夫教子、传宗接代罢了。想要改变这种现状谈何容易?更何况,就算自己能够说服珍珠,周围的人们又是否会理解并接受这样的观点呢?想到这些,陆柯宁不禁感到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别说周公子了,就是顾承泽,她不能生孩子,顾承泽也不一定真的容得下她!
到时候,他一定会娶侧妃,纳妾……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说什么都好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