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手握导盲鞍,一件中长款天蓝色羽绒服裹身,下面套了条加绒打底裤,她脚上踩着短靴,穿梭在拥挤的人潮中,步伐并不快。
赵青青拿出手机给杨森微信发了条消息,让他先回车上等她。
她默默跟了楚暮一路,由于街上人多,脚步声杂乱,楚暮并未听出身后有人。
倒是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将军回头看了赵青青一眼。
它的嘴虽被嘴套束缚,可那双凌厉逼人的眼睛,以及威武庞大的身躯,还是让赵青青畏首畏尾。
穿过马路对面,是一家奶茶店。
楚暮走进店里,要了杯热饮。
她刚掏出手机准备付款,赵青青避开将军,先一步替楚暮扫了付款码。
“赵小姐。”楚暮这时才知道自己一直被跟踪,她脸上没表现出不悦,模样甚是寡淡,“你没必要这样。”
“楚暮。”赵青青嘴角浮现一抹苦笑,“不管你怎么想我,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朋友。”
楚暮满脸决绝,“我这人不适合交朋友。”
“可我此生就认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赵青青始终记得,楚暮曾奋不顾身的救她,当时那种情形,没有谁可以为她做到那种地步,“我没想到黄伟是那样的人,不仅害了我,还连累你。”
楚暮接过店员现做好的饮品,她折身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听见赵青青脚步声又跟了过来,楚暮这才淡淡开口道:“黄伟已经在霍爷手里,我想,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赵青青闻言,正欲拉开楚暮桌对面椅子的手一顿,眼里装满吃惊,“真的?”
有关霍占极的点滴,赵青青还是趁有天杨森喝醉后,依稀在他口中了解了一些。
据说此人心狠手辣,行事作风无不叫人闻风丧胆,为他办事的左膀右臂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还被杨森他们那帮人私底下称为黑白双煞。
楚暮将吸管插入,捧着杯子喝了口,“多的我不想解释,你只需要知道有这么个事就成。”
“那黄伟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赵青青坐下后,神色变得轻松,楚暮不愿说的细节,她自然也不逼问,总之这结局大快人心,“楚暮,谢谢你。”
楚暮稍稍抬起眼帘,她隐约能睨见面前的人影,以前一起租房的时候,赵青青对她的确多方照顾,楚暮清楚这人心地善良,品行不坏,要不然,那时候她也不会冒死去救她。
楚暮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她没有那么多的大义凛然,这些年,生活只教会她如何自保,如何苟活,她没有一点点精力是能分给别人的。
见她没说话,赵青青十指在桌前紧紧交扣,犹豫片刻,继而问道:“你,是不是同霍爷吵架了?”
楚暮态度依旧摆在那儿,“这些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
赵青青扫了眼趴在楚暮脚边的那只庞然大物,“我以为,既然我们选择走上这条路,就该懂得其中的游戏规则,无论内心多么不情愿,时间也变不回从前,明明肉体都已经付出了,为什么还不把自己的金主爸爸好好哄着,捧着?他们高兴,对我们只会百利而无一害,吵架,对着干,是触犯了大忌。”
楚暮朱唇衔着吸管,轻轻地往嘴里吸吮,她是真没想到,赵青青还能有这番见解,“你倒是看得通透。”
赵青青无奈地耸了耸肩,“毕竟,适者生存,你当初那么快就跟了霍爷,总不能是图感情吧?”
楚暮好看的美眸勾起抹讥笑,还真应了霍占极那句话,她居然真的在跟赵青青交流伺候金主的心得。
“青青。”楚暮突然将称呼换回来,“你不用教我这些,道理谁都懂,但每个人的想法都会有出入。”
赵青青听出她的话外音,“楚暮,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种女人,很让人瞧不起?”
“没有。”楚暮说的是实话,“相反,我很佩服你,很少有人能活得如你那般明白。”
“我只是没有选择权。”赵青青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还在替自己辩解,“谁也不想活成别人眼中的笑话,去承受那些口诛笔伐,可我要活着啊。”
是啊,要活着。
可是有些人,光是连做好‘活着’二字,都已是卯足了劲儿。
入夜。
醉红尘几个烫金大字,在暗色下,散发着纸醉金迷的堕性。
顶层,走廊深处最豪华的包厢,只有堪堪几人在沙发上坐着。
霍占极同上官夜等人有重要事情谈,其余来为他庆生的兄弟,都先去了别的包厢玩乐。
“这是我托了不少人脉查的。”傅执遇手指弹了下手中的文件,然后递到霍占极跟前,“如你所料,顺着韩老送你的那些股份摸下去,果真大有收获。”
霍占极身子舒适的后倚,左臂散漫地伸在沙发上打直,他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胸前纽扣微敞,不经意露出的锁骨,泄了几分撩人的欲色。
男人右手接过文件,放在交叠的大腿处翻开。
一旁的上官夜挑眉笑道:“这老家伙自以为谨慎,却不知阿占一旦成为他公司的股东,有了这一身份,就能于私底下利用部分人心,挖出一些鲜为人知的蛛丝马迹。”
傅执遇拈起茶几上一杯红酒,高脚杯优雅轻晃,他唇角挽了下,斜飞入鬓的剑眉衬着底下那双眸子深不可测,“这只老狐狸再狡猾,也有栽跟头的时候,阿占,你之前去白水市,一招引蛇出洞倒是玩的妙,不然,姓韩的不敢轻易出面,更不会忍痛割这百分之三的股份。”
那他们,纵是像现在这么联手,也照样没得查。
霍占极扫完那些字眼,合上文件后,甩向大理石桌案。
季夫人的死,是出自这老头儿之手,他只需这一个重磅消息就够了,“找个脸生的人,把这份大礼暗中送给季明佑。”
他要先让螳螂,去替他耗死那只蝉。
庞拓上前两步,弯腰拿起那份在季夫人一事上,能洗清暮姐父亲冤屈的证据,“是,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