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闻言,面容微滞,耳朵不由朝斜上方侧去,吃惊道:“你也在这个包间?”
男人脚边的茶几,被随意丢了包香烟,烟盒半敞,有几支烟头散落在外。
霍占极缓缓收回双腿,倾身抽出其中一根叼到唇上。
他优雅叉坐着,右手举着电话,另只手顺势拿起一枚打火机。
一旁的小弟刚要递火,霍占极已兀自埋头点燃。
小弟见状,又恭敬退回原位。
霍占极吸了一口烟后,将铂金打火机习惯性扔向大理石桌面,他不着痕迹扫了楚暮一眼,浅淡的嗓音随烟雾自薄唇娓娓溢出,“这么激动做什么?怎么,想和雄霸一方的我,沾点关系?”
顿时,楚暮眸光一闪。
这回,她听得更为真切。
那声音清晰分明,仿佛就从她耳边拂过。
霍占极,竟真的在这里!
楚暮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容颜不觉舒展,那种感觉无法言喻,好似夹缝中求见的一丝生机,“我半月余没见到你人,还以为你在忙什么。”
她视线紧朝着有他的方向,又把隔开一点距离的手机贴回耳畔,为了做样子给旁人看,楚暮口吻故意表现出亲昵,“青青被她的男朋友卖到这儿,连我都跟着遭殃,霍占极,你如果方便,能找个人把我们带出去么?”
杨哥抬起衣袖,忍不住往额前抹了把汗。
赵青青见他一副快要吓破胆的模样,心里的石头便也落地。
楚暮惹上的这个男人,绝非一般人,即使赵青青不去观察别人对他的态度,单就霍占极一身强大不可捉摸的气场,便与这满屋人对比鲜明。
楚暮独自站在交错的光束里,静静等待男人答复。
霍占极指间夹烟,慢悠悠送进嘴里,他目光淡漠,唇角弧度却是微勾,犹如暗夜里的撒旦,“不是霍太太身份招来的麻烦,不归我管。”
这话别人听不明白,楚暮可就太懂其中含义了。
虽然她和霍占极相处时间不长,但楚暮十分清楚,他现在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那天在老宅,我也帮过你。”楚暮音色放得很轻,透过电话听筒,只有彼此能听见。
霍占极依旧笑着,潭底却已惊现暗涌,“你不知道什么叫职责所在?”
他语气明明平和,楚暮竟会感到压迫逼近。
五指攥紧手机,她尽量保持镇定,“就额外帮这一次,算我欠你。”
“欠什么?”
楚暮脱口而出,“什么都可以。”
男人眉目一挑,烟气儿下的俊脸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高深到可怕。
霍占极将烟蒂慢条斯理弹进烟灰缸内,一双眼睛却还是盯着她在看,“睡你也行?”
“什,什么?”
楚暮脸上的表情,生动又有趣,男人嘴角略微勾了勾,眼底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等楚暮从骇然中回过神,霍占极已然掐断通话。
他把庞拓的电话塞进裤兜,站直高大的身躯,“没意思,先回了。”
杨哥及其余人等,皆起身相送,“霍爷,您慢走。”
霍占极正眼都未瞧他,接过小弟从衣柜里取来的西装外套,男人咬着烟杆把衣服穿上。
他没系身前的纽扣,任由衣摆散漫敞开,露出里面那件很衬气质的灰色衬衫。
楚暮孤零零杵在原地,毫无方向感可言,又怕霍占极真的抛下自己就这么走掉,她眉眼的神色是再也绷不住的慌张。
“霍占极,霍……”
就在楚暮不知所措之际,迎面而来的男人,同她擦肩时,强行且霸道的拽过她的手腕。
霍占极左手插兜,右手握着她,头也没回,步子亦是未作停顿。
楚暮手臂被拉直后,被迫旋身跟在他身后。
房门开合间,二人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不见。
赵青青忙不迭从沙发起立,缠着纱布的右腿刚一沾地,就疼地她跌坐回去。
眼见无法追过去,赵青青脸色骤变,犹似一只惊弓之鸟,“楚暮——”
霍占极这一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先前还如履薄冰的杨哥,瞬间精神抖擞。
他瞅着赵青青一张面如土色的小脸儿,轻蔑道:“我还以为真是什么姐妹情深呢,能高攀上霍爷,也算你那朋友八辈儿修来的福气。”
杨哥转而笑道:“得,你今晚把老子伺候好了,往后,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赵青青两眼通红,声泪俱下,“我求求你,放了我吧,黄伟拿了你多少钱,我会想办法还的。”
杨哥冷嗤一声,到嘴的肥肉,他不可能就这么让她飞了,只要霍占极不插手,放眼整座醉红尘,没人敢跑来引火烧身,“留两人在包厢守着,其余的都先出去,老子今儿就要在这办了你。”
“是,杨哥。”
“不要。”赵青青被他眼里的淫邪之欲吓地尖叫,“不要——”
走廊里,壁灯照射出四周顶级轻奢的时尚装潢。
反光的大理石墙面,映绘着两抹一前一后的影子。
霍占极一米九的净高,把身后腰肢纤细的女人衬得小小一只。
楚暮盲目跟他走了一段路,忽然发现赵青青没跟出来,她猛地驻足,才想起赵青青腿脚骨折,行动都很困难,“霍爷,青青还在里面,你先等下,我回去扶她。”
霍占极今天已经当众救下她,楚暮便也没好意思再给他添麻烦。
她却没想到,自己把事情看的过于简单,霍占极能把一个楚暮从虎口里拉出来,已是大发慈悲,他根本不可能再去管其他人死活。
“这会儿里头正兴,你以为自己进得去?”
楚暮听他讲话那意思,心底漪澜激荡,脸上却强装平静道:“霍爷,我眼睛虽瞎,可心如明镜,方才那些人都很敬畏你,许多事,不过你一句话就能搞定。青青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叫她在我眼皮底下出事,你能行行好,再通融一次吗?”
霍占极凛然的嘴角淡淡翘起,唇边张扬出一抹冷笑,“你的朋友,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