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只等坐山观虎斗,再收渔翁之利了。”上官夜十指交扣垫于脑后,整个背部悠闲窝入沙发,男人唇边晕开抹轻慢的笑,揶揄道:“好一招一箭双雕啊,阿占,当年你被楚天河暗算,都还没来得及出手报复,他自己倒先人走茶凉。如今,你居然以德报怨,不仅帮他洗脱季家的嫌疑,还耗时耗力为他摆平生前最痛恨的仇家,您可真是当代活雷锋的标杆啊!”
霍占极拿起酒杯旁的烟盒,抖出一根咬到唇峰,齿尖把玩几许,这才垂眸以打火机点上,“你要哪天能死楚先生那么惨,我不介意也为你做一次活雷锋。”
楚、楚什么?
上官夜刚要悠哉阖起的眼睑陡然一睁,“楚先生???”
操!
这个世界终于癫成了他想象中的样子,“楚天河要是知道你突然对他这么尊重,他一定感动得痛哭流涕,就算刨坟都要出来见你。”
烟雾在霍占极舌尖绕了圈,又从削薄的唇瓣轻飘飘散开,“我会先让他刨到你家去。”
“别。”上官夜一脸坏笑,“我可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好女婿。”
霍占极听到这话,不禁微眯了眸,细长的眼尾滑过一丝幽暗。
很快,包厢里逐渐变得热闹。
不少相熟的朋友纷纷前来祝贺,周继今晚亦是下了血本,阿占28岁生日,他不惜拿出他爸珍藏在家十几年的绝版洋酒相送。
“看来今晚是要不醉不归了。”上官夜嘴上调侃,目光却看戏似的落到周继身旁拎着一块大蛋糕的西嫣身上。
每年一到这时候,西嫣都会花费许多心思为心上人精心准备礼物,她爱惨霍占极这事,早已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秘密。
“西小姐。”上官夜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又比去年漂亮了。”
西嫣刻意打扮过,长发由一根玉簪高绾,修身的雪色旗袍外披了件貂绒坎肩,胸前国风纹绣低调点缀,再配上精致的妆容,气质不俗。
“夜公子眼光还是那么好。”西嫣温婉一笑,眼睛却不由地看向沙发正中。
上次在溪园,闹得并不愉快,她懊悔自己一时的冲动。
这么多年,为了能安稳站在离霍占极最近的地方,西嫣只得充当默默无闻的角色,否则,一旦有了想要更近一步的贪婪,便会被他打回原形,“阿占。”
西嫣把自己亲手做的学院风主题蛋糕放至茶几,这是她利用工作之余,熬了整整一周才学会的设计,“生日快乐。”
霍占极掀起眼皮,透过唇边那根烟散出的雾气,男人轻眯着凤目淡淡觑她。
他面上无波,叼着香烟的唇角似还若有若无拉扯,可眼神却黑到一种如深渊般的沉寂,“况子。”
半晌,霍占极漠声吩咐道:“把这蛋糕拿去给弟兄们分了,见者有份。”
一旁负手而立的寸头男,活像一个只听号令而没有一丝感情的机器,“是。”
西嫣神情微变,潭内光影一点点碎裂。
这块蛋糕,用了她太多的心血,即使霍占极不愿吃,至少还有他这帮子好友赏光,怎么能直接分给那些她连名字都叫不出的手底下人?
暗自提口气,西嫣强忍情绪。
这条荆棘之路,她不知自己还要固执的走多久。
实在搞不懂,他究竟有什么好,究竟哪里值得她连尊严都不要的变成这副下贱模样。
单薄的肩膀,陡地握来一道温暖的掌力,西嫣红着眼眶扭头,一眼对上周继镜片下那双深邃的眸。
他勾出抹笑,带她到边上休息,“要喝饮料还是酒?”
西嫣声音哑哑,“酒。”
周继闻言,半屈膝蹲至她脚边,男人拿起桌上几瓶酒水及调酒器,动作娴熟的为她现调了一杯果味鸡尾酒。
拼盘里一片柠檬卡入杯沿,装饰完成,“喏,公主请喝酒。”
西嫣望着手中塞来的高脚杯,她抬起盈泪的眼帘,竟莫名破涕为笑,“谢谢周绅士。”
包厢内,人潮越聚越多,杨森和赵青青也在其中。
上百平的空间,根本容纳不下,有些人向霍占极毕恭毕敬打了声招呼,送完昂贵礼物后,便退去了隔壁几间包厢。
赵青青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人脉,甚至不少面孔,居然是她在网上才能刷到的名流大腕。
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霍爷简单举办的一场生日宴而已。
墙角的礼盒早已堆积如山,各类奢侈品牌都有,赵青青大开眼界,那些东西随随便便一个的价值,都足够她挥霍许久,这会儿却被主人弃之如弊,看都不带看一眼。
“森哥。”赵青青脑袋偏向与她同坐沙发边角的杨森,两人从进门到现在,也就先前敬酒的时候有幸接近过霍占极,现在根本连话都插不上,更别说什么存在感,“这也太夸张了吧?你生日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杨森一手握杯,一手搂她的腰,“这里很多人都是闻着味儿过来的,哪有资格叫霍爷亲自发消息请,我要能有这实力,今晚坐的就是主桌了。”
在赵青青眼里,杨森的背景已经算很牛了,今晚的情形同她想象中也完全不一样,“幸好楚暮没听我劝,她要真眼巴巴跑来,于千百号人中,霍爷能注意到她吗?”
杨森笑着同她碰杯,“所以啊,以后做什么事前多动点脑子,那姓楚的,若真有那么大本事,就不会混得连你都不如,这种人,少接触,对你不会有太大利用价值。”
赵青青皱眉,她很少敢给杨森甩脸子,这会儿却把不悦摆在脸上,“我说了,在我心里,楚暮跟其他人不一样,我利用谁都不会利用她。”
杨森见状,表情转瞬难看,他松开环住赵青青的手,胸口明显窝着火气,却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不知为何,霍占极今晚兴致不高,但凡懂点察言观色的人,一眼就能瞧出他的心不在焉。
男人仰面躺倒在沙发内,一口烟接着一口的抽着。
袅袅青烟汇聚在头顶,形成大片阴霾,他闭起一双狭长的利眸,近乎完美的身姿被交叠于茶几上的两条腿拉得很长。
霍占极的思绪,完全不受控制,早就飘出去老远。
也不知那女人,这会儿在做什么……
说不定早都没心没肺的睡了。
他没回溪园的这半个多月,她铁定整天都在偷着乐吧?
突然意识到什么,霍占极闭目假寐的双眼咻然睁开,神色很阴。
靠,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