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磊慢慢地解开身上的手术服,动作轻柔而熟练。这件手术服见证了无数次生死瞬间,但今天,它并没有沾染太多鲜血。毕竟,徐志磊并不是这场手术的主刀医生。尽管他有着丰富的经验,曾经为数不清的宠物成功实施过类似的手术,但在这个营地,医疗资源有限,只有当真正的医生短缺时,他才有机会站在手术台的主导位置。因此,在其他人紧张忙碌、心弦紧绷之时,徐志磊的内心却保持着相对的平静。
完成清洗和消毒步骤后,徐志磊缓缓走出手术帐篷。然而,就在他刚刚踏出帐篷门帘的那一刻,一阵喧闹声突然传入他的耳中。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刚才协助手术的一名年轻护士正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坐在地上放声痛哭。那名护士看上去十分稚嫩,年龄不过二十出头而已。据说她从卫校毕业后没过多久便被分配到这家医院工作,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以合同工的身份存在。在上一次可怕的雾霾疫情爆发时,这位勇敢的女孩毅然决然地选择坚守在医院岗位上。当时,院方向她承诺,只要积极参与救援行动,就能够获得梦寐以求的正式编制。幸运的是,经过艰苦努力,这名女孩最终如愿以偿,顺利转正。可谁能想到,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她刚刚转正不久之后,极端的炎热天气接踵而至,紧接着便是这场令人胆战心惊的大地震……。
可以毫不夸张地讲,自从雾霾出现以来直到此时此刻,那根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神经就从未有过哪怕一丁点儿的松懈与松弛。在这段漫长且艰难的时光里,所经历的生离死别场景简直数不胜数,其数量之多恐怕连那些从业多年、经验丰富的老护士们都望尘莫及。
就在方才,那位急需进行截肢手术的病患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死神的魔掌,不幸离世了。或许正是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个年轻的女孩再也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情绪瞬间崩溃,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瘫倒在地,彻底丧失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徐志磊心里非常清楚,实际上这个女孩已经表现得相当坚强和勇敢了。遥想当初雾霾肆虐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医生和护士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精神崩溃。然而,眼前的这个女孩不仅挺过了那段黑暗的日子,还一路咬牙坚持走到了今天。特别是在随后接踵而至的暴热天气下,死亡人数不断攀升,但她依然坚守岗位,顽强地与病魔抗争着。能够坚持到现在才彻底崩溃,对于一个年仅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可是,即便此刻她已经被现实击打得支离破碎、心力交瘁,又能如何呢?难道她能够轻易地放弃这份工作吗?显然不能!因为就算她选择逃离医院这个充满痛苦与悲伤的地方,也终究无法摆脱如今这片令人感到无比绝望的大环境。无论身处何方,那种深深的无力感都会如影随形般紧紧缠绕着她,让她无处遁形。
救援工作终于落下帷幕,历经漫长的多日奋战,如今还能有幸存者出现的可能性已微乎其微。于是,接下来要展开的便是清运尸体这一艰巨任务。在此之前,众人曾在医院里搜寻到部分防护服,那些身处传染病帐篷内的医生们自然全副武装地身着防护服开展工作,而负责清运的士兵们同样如此装备齐全。然而,对于其他仅仅是为了换取一份口粮而参与进来的人员来说,则只能领到一只口罩和一副手套作为防护措施。
他们所承担的任务相对较为简单——只需将那堆积如山、已然坍塌的废墟清理开来即可。一旦发现尸体,便需高声呼喊身穿防护服的专业人员前来处理。毕竟,在缺乏防护服保护的情况下,尽可能减少与尸体的直接接触至关重要。
即便采取了上述种种防护手段,这份工作仍然伴随着极高的感染风险。正因如此,心甘情愿投身此项工作的人数并不多,导致清理尸体的进程始终进展得异常缓慢。不过,被划定用于焚尸的区域却呈现出另一番景象:从天色刚刚擦黑直至黎明再度破晓,那滚滚升腾而起的浓黑黑烟几乎未曾断绝。熊熊烈火持续燃烧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与恐惧一并吞噬殆尽。
整座城市都被焚烧尸体所产生的滚滚黑烟以及无所不在的浓烈尸臭所重重笼罩着,仿佛陷入了一片死亡与腐朽交织而成的恐怖深渊。夕阳西下之时,赵晓慧小心翼翼地撩起外面的遮挡物,仅仅只是稍稍往外看了一眼,便不由得心头一紧。如今外面的情形正愈发地逼近上一世对于她而言最为黑暗的那段时期。
当初那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过后,人们好不容易才逐渐从巨大的震惊与伤痛之中回过神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深深的绝望——那种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到过去美好时光的绝望感,甚至比后来迅速蔓延开来、如野火般熊熊燃烧的疫病还要令人感到恐惧万分。即便是此刻安全地躲藏在高楼之上,远远望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赵晓慧似乎仍然能够真切地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正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钟广鑫缓缓走到她的身旁坐下。由于太阳即将完全落山,余晖不再像白天那般耀眼夺目,于是他轻轻地将外面那层遮挡又往两边拉得更开了一些,就这样默默地陪伴着赵晓慧一同望向窗外。
赵晓慧微微侧过头去,轻轻倚靠在了钟广鑫宽厚温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老钟啊,说真的,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咱们一直以来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竟然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言语之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哀伤与无奈。
钟广鑫伸出手来,温柔地抚摸着赵晓慧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安慰道:“别担心,亲爱的,有我在这里陪你呢,不用害怕。”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犹如一道划破黑暗夜空的闪电,给赵晓慧带来了一丝微弱但却珍贵无比的希望之光。
听到钟广鑫这番深情款款的话语,赵晓慧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宛如寒冬里悄然盛开的一朵梅花:“嗯,我不怕。毕竟这一次有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守护着我呀。”的确,只要有钟广鑫相伴左右,她就觉得自己拥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眼前这片满目疮痍的世界,去迎接未来可能出现的种种艰难险阻。
直到外面的天色完全被黑暗所笼罩,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从楼上望去,远远地能够瞧见几处闪烁着火光的火堆,不用细想便知,那一定是在焚烧尸体。赵晓慧静静地凝视着那些火堆片刻后,便轻轻地放下了用于遮挡外界视线的膜布。随后,她转身走到屋内,缓缓地将隔温帘也放了下来,将房间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做完这些,她转过头来,看着钟广鑫轻声问道:“我们等下吃些什么呢?”
钟广鑫一直在观察着赵晓慧的反应,见她似乎并未将外面的景象太放在心上,至少没有因为那荒芜凄凉的场景而影响到自己的食欲,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定了一些。听到赵晓慧的询问,他微笑着回答道:“只要是你想吃的,都没问题。”
赵晓慧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说道:“要不就吃烧烤吧?”钟广鑫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赞同:“好啊,可以。”
尽管此时此地无法感受到那种身处热闹夜市、畅快淋漓撸串时的欢乐氛围,但能够窝在这里,一边重温着上千集精彩绝伦的动漫,一边和钟广鑫相依相偎地靠在床边,悠闲地喝着美酒,品尝着美味可口的烤串,这种感觉倒也颇为惬意舒适。然而,就在赵晓慧不经意间转头望向钟广鑫那张成熟且带有凌厉线条的脸庞时,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她的目光在钟广鑫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接着又移向了正在播放的动漫画面,犹豫再三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老钟,你会不会觉得陪着我看这样的动漫很无聊呀?要是你更想看电影的话,咱们也可以换一换哦。”
钟广鑫一脸淡然地回应道:“嗯,还算不错啦,这台洗衣机用起来挺顺手的。不过想想我都已经工作好些年了,他却还只是个小学生,真是不容易啊!”
听到这话,赵晓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身体直往后仰,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了。钟广鑫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把旁边的小茶几给踹翻了。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开始收拾餐桌残局。收拾完毕后,赵晓慧和钟广鑫一同回到床上。然而,赵晓慧并没有休息的意思,而是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洗衣机。与此同时,钟广鑫则抱着自己的电脑,手指不停地敲击着键盘,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赵晓慧好奇地偏过头去瞅了一眼,只见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字符,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开口问道:“老钟,你这是在干啥呀?”
钟广鑫微微一笑,回答说:“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给你做点小游戏玩玩呗。”
赵晓慧眼睛一亮,兴奋地提议道:“那你能不能做一个贪吃蛇的游戏啊?但是要有点不一样哦,别再让它吃那些普通的方格子啦,可以把吃到的东西换成我食谱上有的食物哟。”
钟广鑫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这任务的难度可真是不小啊。”他心里暗自嘀咕着,毕竟如今网络已经断开,无法像往常那样轻松地从互联网上搜索到所需的素材了,一切都得依靠自己的思考和想象。然而,当他看到赵晓慧那一双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眸时,心中不禁一软,轻声说道:“好吧,那我试试看能不能完成。”
此时的赵晓慧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动漫,过了好一会儿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翻找起之前保存下来的一些美妆视频。只见她一边认真观看,一边喃喃自语道:“等到冬天来临,水资源不再如此稀缺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学学怎么化妆。现在就算了吧,连洗脸用的水都没有太多呢。”接着,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点子,兴奋地说:“要不以后我试着把脸色画成蜡黄蜡黄的样子,再画得憔悴一点儿。”
听到这话,一旁的钟广鑫忍不住笑出声来,调侃道:“嘿,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呀!你直接在地上蹭两下,不就能把脸弄得脏兮兮的啦?”
赵晓慧白了他一眼,娇嗔地回应道:“哎呀,你懂什么嘛!看看这些教程也没坏处呀,说不定哪天就真能派上用场了呢。”她回想起之前与钟广鑫一同前往京市逛商场的时候,路过一家美妆专柜,那位热情的专柜小姐姐向她极力推荐各种化妆品。当时,她心动不已,索性将全套化妆品都收入囊中,想着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赵晓慧满心欢喜地准备从空间里取出那些化妆品,并打算与美妆博主逐一对照查看究竟都是些什么宝贝玩意儿时,突然间,一阵清脆且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原有的宁静。这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似乎是那扇安装在喻子健家那头的防盗铁门被人敲响了。
赵晓慧心头一惊,手忙脚乱地迅速合上了面前的电脑屏幕,然后紧张地转过头望向身旁的钟广鑫。只见钟广鑫一脸镇定,他轻声说道:“别慌,有可能是军队在进行扫楼检查呢,我先过去瞧瞧情况。”说罢,赵晓慧赶忙跟着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满脸担忧地叮嘱道:“老钟啊,你可千万要小心点儿!”
钟广鑫微微颔首,表示让她放心,接着便动作利落地拿起一个口罩戴好,以防万一还顺手抄起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弩弓,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就在钟广鑫刚刚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隔壁房间的喻子健也正好打开自家大门,探出脑袋来一探究竟。与此同时,在装有防盗门的楼梯口处,可以看到有几个人手持手电筒,正朝着楼道内仔细照射着。
尽管能够看清后面的这些人都身着整齐的军装,但钟广鑫和喻子健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之后,这才齐声开口问道:“请问各位有什么事吗?”
手持手电筒的男子轻轻敲击着那扇横亘在楼梯口的坚固防盗门,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他扬起头,朝着门内喊道:“嘿!你们这儿的安全措施做得可真够严密的呀!我想问问,住在这一层楼的住户们是不是都已经回家啦?有没有人生病呢?”
站在稍远处的喻子健,由于出门时匆忙,竟然忘记佩戴口罩。当他看到钟广鑫严严实实地戴着口罩时,瞬间意识到当下所处的特殊时期,心中一惊,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住,不敢再向前靠近半步。
钟广鑫目光犀利地盯着门外的陌生人,镇定自若地开口说道:“不好意思,请您先出示一下相关证件好吗?”
那名男子显然没料到钟广鑫会如此警惕,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起来:我们身上穿着这身制服难道还不够显眼吗?居然还要查看证件。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从口袋里掏出军官证,并将其递到钟广鑫面前,同时在心底庆幸自己前来扫楼时多长了个心眼,把证件随身带在了身上。
钟广鑫接过军官证,仔细端详了一番后,确认无误,这才放下心来。他清了清嗓子,回答道:“目前来说,只有三号住户的几个人在前两天回过家,但估计是收拾完东西之后又匆匆离开了,这会儿家里没人;另外,七号的那一户人家有人是医生,早就主动加入了医疗组,一直奋战在抗疫一线,所以也没在家。至于其他的两户人家,则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呢。”
后面有人正拿着纸笔认真地做着记录,丝毫没有要让他们将那扇厚重的铁门打开的意思,只是语气平静地说道:“请诸位先配合一下,登记一下各自的门牌号以及户主的姓名,我们需要做一个详细的统计工作。”
听到这话,钟广鑫毫不犹豫地报出了自己和赵晓慧所居住的门牌号以及两人的名字。而喻子健稍作犹豫后,这才走上前去,报出了自家和卢青的相关信息。这时,那个人又接着补充道:“如果家中有人身体不适、生病了,请务必尽快送往营地内设立的医疗站接受治疗。那里配备了专业的医生和护士,千万不要在家中盲目硬撑啊!”
看到他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那几个士兵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进屋去了。记住,能尽量减少外出就不要外出。毕竟这里可是疫情重灾区的核心地带,无论最终能否熬过这场灾难,尽可能待在家里总归多一分生存的希望,能保住一条性命就算一条吧。”
此时的钟广鑫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小巧的弩弓,但由于走廊里光线昏暗,再加上他刻意地隐藏动作,就连与他一同前来的喻子健都未曾察觉到他手上竟然还持有这样一件武器。眼看着那些人完成登记之后便转身沿着楼梯缓缓离去,钟广鑫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并未将手中的弩弓暴露出来,而是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只见赵晓慧依然小心翼翼地躲在门口,探出脑袋向外张望。钟广鑫见状,轻轻一抬手,用力将她推进了屋内,并低声说道:“别再偷看啦!这些人是来排查住户情况以及收集物资的。”
赵晓慧一脸惊讶,难以置信地感叹道:“哇,他们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居然这么迅速就从楼上一路扫荡到这儿来了?”
钟广鑫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解释说:“毕竟人家派出来的人手众多嘛,每个人只需要负责一户人家,而这一层总共才不过五户而已,自然很快就能全部清查完毕咯。”
赵晓慧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追问道:“可是,那些居住在营地里的人们难道对他们的这次行动一无所知吗?要知道,这里好多屋子里面可都存放着足够支撑一阵子的米粮和饮用水呢,如果留在屋子里,岂不是比跑到外面去翻找废墟、艰难谋生要好得多呀?”
钟广鑫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缓缓回答道:“并不是我们这栋楼没有坍塌,就意味着所有的居民都能够侥幸逃脱这场灾难。你想想看,当时还有很多人并没有待在家里,而是在供冷点尚未归来。因此,那些紧闭着房门的屋子,说不定其中有些主人早已遭遇不幸,再也无法回到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了。”
营地的安置工作大致上是以小区作为基本单位来展开规划的。假如社区居委会依旧存在并且能够正常运作,那么各个小区的幸存者安排事宜就交由该社区的相关人员负责处理;反之,如果社区居委会已经不复存在或者无法履行职责,所有的担子就只能压到军部人员身上。然而,若是仅仅依靠军部的力量去全面管理这些幸存者,恐怕他们连其他事务都无暇顾及了。毕竟在此前幸存者前来营地安置的时候,曾经进行过一次详尽的人口统计。正因如此,要把尚未倒塌的楼栋中的住户与幸存者准确地一一对应起来并非难事。对于那些户主仍然健在且身体并未受伤的家庭来说,只要经过简单确认后,便会允许其成员返回家中居住。当下营地里患病者数量众多,让人们尽可能回到自己熟悉的居所,即便面临着停水停电等困境,也好过继续留在这个极易发生交叉感染、充满高风险的区域内。而对于那些始终无法找到户主的情况,则会从当前看上去身体健康的人群当中临时挑选一部分,将他们合理地分配入住到这些房屋之中。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大量人员过度集中和聚集,从而减少病毒传播的可能性。毕竟,一旦出现大规模的人群扎堆现象,疾病极有可能通过人与人之间的接触迅速扩散开来,最终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所有人或许都会命丧黄泉。
那些低矮楼层的房屋分配起来相对较为轻松一些。毕竟此时军部一直掌控着局势,对各项事务进行着有条不紊地管理和调度。即便是有那么一小撮人心存侥幸,偷偷摸摸地翻过那些尚未坍塌的楼房,潜入他人家中搜寻财物,但他们也绝不敢轻易冒认户主之名。除非能够确凿无疑地证明该户主已然离世,否则这种行为一旦被发现,必将受到严厉惩处。所以,在这样的高压态势下,并没有太多冒名顶替或者两人争抢同一间屋子的状况发生,整个分配工作进展得颇为顺利。
然而,当轮到高层楼层时,人们的态度就开始出现明显分歧了。一部分人表示非常乐意居住在高处,他们认为住在高耸入云之处,可以远远避开那堆积如山、散发着恶臭的死尸。如此一来,不仅心理上会感到更为安全,而且也能减少疫病传播的风险。但另一部分人则对此持有截然不同的看法,他们觉得楼层实在是太高了。以前天气再炎热,就算外面气温飙升至四十摄氏度,只要慢慢地爬上几层楼梯,中途稍作歇息,人的体力还是能够恢复过来的。可是如今,外界温度竟然高达五十多摄氏度!要想一口气爬上二十多层楼,恐怕还未到达目的地,就已经被这酷热给折磨得丢了性命。基于这些顾虑,这部分人坚决不肯入住高层楼房。
军部的人员并未强行要求所有人必须留下或者返回,一切全凭个人意愿自主登记。对于那些户主仍然健在的家庭来说,是否选择返回家中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决定。虽然大多数人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能够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家,毕竟那里才是真正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港湾。然而,在此前的一段时间里,很多人之所以没有回去,原因也是多种多样的。
首先,不少居民所居住的楼层较高,经历过那场惊心动魄的地震后,人们身心俱疲,尚未从恐惧和惊慌中彻底恢复过来,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攀爬那么多层楼梯。其次,大家心中始终存在着对楼房安全性的担忧,害怕这座已经遭受重创的建筑会突然坍塌。要知道,当初可是拼尽全力、冒着生命危险才从楼上逃出来的,如果此时贸然返回,万一地震仍未结束,岂不是自投罗网?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余震很可能会在数天之后再次来袭,谁又能保证这段时间内不会发生新的危险呢?所以即便家里储备了一定量的食物和水,许多人也不敢轻易冒险上楼。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逐渐变得不容乐观起来。如今整个营地中患病的人数与日俱增,尽管目前还无法确定这些高楼究竟会不会倒塌,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继续留在这个拥挤且卫生条件不佳的营地之中,被疾病感染几乎只是一个时间问题。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人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并思考接下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人员基本上能够调配的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原本热闹非凡、人头攒动的营地,眨眼间便少了将近一半的人数。那些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幸存者们,经过一番合理的疏散后,总算是让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医疗组稍微松快了一些。尽管生病的人数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在持续不断地攀升着,但是由于不再有大量人群紧密地聚集在一起,那种无形之中犹如泰山压卵般的巨大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然而,让人感到忧心忡忡的是,即便人们已经被分散开来了,疫病扩散的速度却依然未见丝毫减缓之势。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从地底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腐臭气味变得愈发浓烈刺鼻起来。望着那些因为频繁接触众多尸体而不幸倒下的士兵,负责这片区域防务工作的军部长官心情愈发沉重,脸色也越发阴沉得可怕。他内心深处时不时会涌起一股冲动——真想不顾一切地点燃一把熊熊大火,把眼前这一片片满目疮痍的废墟统统烧成灰烬!这样一来,或许就能彻底断绝疫病传播的源头了吧?可是,仅存的一丝理智却始终死死地拽住了他,一遍遍地告诫着他:千万不能这么做啊!一定要再咬牙坚持下去,相信无论多大的艰难险阻最终都会被跨越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