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贞抬头道：「任忠率领五十万北方军，已经驻扎在西疆与夏国的交界的北面山脉。大王可派人去查探一番，就知道民女所说是否属实。」
牧蒙康见她眼神坚定，看样子这事不假，也许再过几日他就能收到北凉的探子发来的最新消息。
对于牧蒙康来讲，他并不希望发生战争。他娘西疆夫人当年牺牲自己，求的就是三国之间永保和平。
即便战争发生在盛国和夏国之间，看似北凉可以隔岸观火，其实谁都不会是赢家。
若是盛国胜，吞并了夏国，那就意味着夏国的资源会全部涌入盛国，一山容不得二虎，以后盛国势必成为北凉的威胁。
若是盛国和夏国两败俱伤，就会出现很多难民。这些难民若是逃到北凉，势必会扰乱北凉人的正常生活。
不管怎样，维持和平的状态才是最好的。
但是，若是两三句话就轻易答应夏王身边一个嬷嬷的要求，那他这个北凉王就白当了。
忙他可以帮，但是，北凉也一定要有足够的好处才行。
牧蒙康仍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若本王出兵帮你们抵御盛军，北凉有什么好处呢？」
姜贞心里嘀咕，北凉王坐地起价，果然当王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不敢直接说出来，只能退一步问道：「大王想要什么好处？」
牧蒙康笑了：「本王想要什么就能给什么吗？你倒是会甩包袱！」
姜贞可不敢笑，低着头自谦：「大王，北凉地大物博，兵力强盛，人民富足......民女实在是不知道，这样繁荣的国家，还有什么是夏国能给得起的。」
言下之意，北凉要什么有什么，问国力弱小的夏国索取好处，要脸么？
但是她的说法却让人听着很舒服，把北凉捧到了高处。
牧蒙康可不会被几句话就迷昏头：「夏国矿产丰富，远在北凉之上，还有制炸药的技术，让我辈望尘莫及。若是用矿脉和技术来换，本王倒是可以考虑出兵。」
姜贞头上一排黑线，北凉王胃口真不小，还没出兵呢，可真敢要啊！
她立即将头磕在地上，跪求道：「大王，民女只是夏王身边的一个嬷嬷，虽不能提前为夏王作决定，但事成之后，夏王能拿什么来感谢北凉，民女定会为北凉争取。」
这潜台词更加明显了——
要东西可以，但是得先出兵，夏国能保住才算。至于北凉出兵后有什么夏国可以给的，还是要商量的，她一个嬷嬷可做不了主。只不过，她可以将北凉王的要求传达给夏王。
牧蒙康摸了摸下巴，这女人胆可真肥，啥也没有就敢和他谈条件。
姜贞知道，若不拿出点诚意出来，牧蒙康估计不会轻易帮忙，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别的筹码，只能打打感情牌，将初晴又抬了出来：
「还望大王看在夏王一直在用心找初晴小姐下落的情谊上，拉初晴小姐的弟弟一把。」
牧蒙康抬了抬眉毛，可真会说话！竟然拿初晴的面子来卖人情！
算了，一直和一个没有实权的女人讨价还价没什么意义，这场战争里夏国能不能挺住还未可知。
若是夏国挺住了，到时候他直接找夏王要好处；若是没挺住，他得想想怎么遏制盛国独吞夏国。
姜贞不卑不亢，继续道：「大王若出兵，也不是全无好处。」
无关夏国的报酬和初晴的人情，她开始认真分析三国的情势。
「盛国若吞并夏国，有矿产和炸药在手，定会成为北凉的威胁。大王一定也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可若是大王率先派兵至幽南镇，进，可联合夏军抗盛，遏制盛国过于强大；退，可回北凉，坐山观虎斗，在盛夏两败俱伤时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全凭大王高兴。」
这些话真是说到牧蒙康的心坎里去了。
她说得没错，北凉进可攻退可守。只要盛国和夏国不要打得太惨烈，到时候看准时机可以站出来当当和事佬，不仅可以阻止盛国吞并夏国变得过于强大，还可以适当削弱其他两国的势力。
牧蒙康手指敲了敲旁边的桌案：「本王倒要看看，到时候言廷之拿什么来感谢北凉。说吧，要多少兵力？」
姜贞抬起头来，虽然跪着，但并不卑微：「如今已有五十万北方军已集中至西疆北面山脉。请大王借五十万兵力增援夏军。」
牧蒙康皱着眉头：「五十万？」
真是狮子大开口！怎么可能？
「本王最多只能借你二十万。」
他是北凉王，不是冤大头。
姜贞早就预判出牧蒙康不会借出五十万大军，二十万已经比她最初猜测的五万人要强了，「多谢大王。」
牧蒙康眼神冰冷：「不用谢本王。这二十万人是去帮你造势的，而不是帮你卖命的。若军队少一人，本王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言下之意，借兵可以，但不能用——牧蒙康确实给姜贞出了个大难题，但是能借总比不借好。
牧蒙康的要求，姜贞并不意外，她也没想过单凭几句话，就能让北凉军真的帮夏国打仗。
若北凉军真的帮夏国干起仗来，那这场两国战争就会演变成三国混战，情势会更乱。
要保住夏国，不能硬刚，只能智取。
「危难之时能伸出援手，还是得多谢大王！」二十万北凉军已经远远超过姜贞的预期，她真心感谢牧蒙康仅凭她几句话能出兵。
牧蒙康并不买账：「不用谢本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盛国的军力是夏国的两倍以上，北凉不会真的出手，怎么算都是夏国必死无疑。
姜贞明白，牧蒙康说的自求多福并不是危言耸听。
虽然她的后手，还有一个正在往溢州回逃的范凌赟，虽然范凌赟说他可以调动七十万南方军，但是谁知道他能不能成功逃回去，在京城驻守的项直也不是吃素的。
万一范凌赟失败，那夏国的仗还是得自己打，夏国是言大人多年的心血，言廷之是言大人的血脉，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姜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牧蒙康也不再为难她，递给她一把镶满蓝宝石的短刀：「带这把刀，去幽南镇附近，延曲慎会听你指挥。」
姜贞郑重接过，跪谢牧蒙康：「多谢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