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雾一只手托着腮，闭上眼睛，看起来十分闲暇。
待人群中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力，让周围完全消失了其他的动静：“讨论完了？考虑好了吗？”
“……”人们都默不作声，很显然他们都是不愿意的。
但却有个突兀的声音出现。
“时雾大人。交给我来吧。”
“哦……？”时雾眼睛张开一条缝，看见人群中穿着一袭长袍的长发青年，“谢陨？我倒是没想到……你为什么会同意？难道因为你是她的领路人，对她产生什么感情了吗？”
“这倒也不是……”谢陨语调一顿，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说出自己的理由，“时雾大人，这句话恕我冒昧了。但恐怕，这应该是您和零辞大人的用意吧，而我仅仅是遵从了而已。”
听到谢陨的话，时雾眯了眯眸子，看起来似乎是被说中了。
过了片刻，他嗤笑一声。
“既然如此，这是你说的。你自己愿意就行。”
然后，他重新端正神色，声音也再次传到看台之外。
“季果柠，你的导师已定。”
沈宁一怔，心里莫名升起一阵紧张的感觉来。因为她的面前即将出现那个所谓的『导师』。
目前的她对于这里并不了解，那么，这个『导师』如果是个脾气不太好的『神明』，就有可能对她了解世界提供的帮助减小许多。
她双目紧紧盯着前面。
那些红点隐隐约约地闪烁。
忽然，其中有一个红点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然后逐渐化成一个人形。那个人形漂浮在半空中慢慢显现出真容，看到红色褪去的谢陨的脸之后，沈宁整个人愣住了。
“你……你是我的『导师』？”
谢陨淡淡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是。之后将由我带领你了解和提升。”
沈宁皱了皱眉，心里升起很多疑问，但想到这里是『神明聚集地』，最终还是没问出来，只是“嗯”了一声。
谢陨看了看她的脸，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对了。之前我还没有正式做过自我介绍吧。”
他微微颔首。
“我叫谢陨，代号『陨』，位列『神明排行榜』第二十四。”
“啊……哦。”
时雾看着看台下面差不多已经完了，他也适时说道：“既然已经『寻求导师』了，那么这次『审判』就此结束。记住你的『罪行』，季果柠，等待七天后终审。”
沈宁还没说话，下一秒世界就天翻地覆，整个场景都像洪水般褪去又涌来，然后，她和谢陨已经站在了一片欧式的街道之上。
这是沈宁第一次正式看到『神之世界』，所以对这幅景象不免还是有些震惊。但这震惊也仅仅持续了一瞬，她马上认识到了什么，左看看右看看，问谢陨：“他们还在吗？”
“不在了。”谢陨面无表情地回答，“『神明』一般不会聚集在这里。而且『审判』你的都是高阶，所以他们不会在这里。除了『祂』以外，没人有能精细监测这里的力量。”
“原来如此。”
沈宁点点头，心放下来，她也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
“谢陨，你并不是偶然成为我的『导师』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沈宁注意到自己的问题问出来之后，谢陨的脸色看起来变得有些阴沉。
“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越界了。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刚刚进入这里可能还不太了解有关于『导师』是如何『寻求』的事情。至少『神明协议』上提到的是由『导师』选择人类，所以只能是你自发选择了我。”沈宁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考虑。但是你们同为『上位者』，一定是有自己的计划的。从在旭日中学开始应该就是有人和你说过什么话，虽然这里零始能听得到，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应该是来自于你口中的『零辞大人』和『时雾大人』做的一场局吧。”
谢陨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沈宁静静看着他，从他的神情来看，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有点冒犯了……但我只是想说，这个局如果全部是由『神明』组建的，我便不会循规蹈矩地遵守它。”
沈宁的眸色变冷。
她这话像是在说给谢陨，又像是在说给能监视和监听这里一切的零始。
“……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这句话说完之后，周围的气氛重新缓和下来，谢陨看着她，一言不发，只是两个人都在这里寂静了一阵。
突然，谢陨轻声开口。
“季果柠，你觉得已经布好的一场巨大的『局』，还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改变吗？”
“……？我没太理解。”沈宁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管是什么也不能说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每一件事的因果都构成整体的一环，环环相扣，缺少任何其一都不行。这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微不足道的事』，只是具体要看它怎么被使用者使用出来了。”
“……是吗。你是这么理解的啊。”谢陨像是回忆起往事来，万年不变的脸上此刻竟罕见地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沈宁看着他，言止于此。她知道点到为止，一些东西不能说的太深。
不过谢陨的情绪也仅仅持续了一瞬，他的表情很快又归于平静，说道：“现在你知道你要去哪里吗？”
沈宁摇了摇头。她连这里都没来过，更不了解这里的布局。
“拉住我。”
谢陨突然说道。
沈宁虽然奇怪，但还是照做。而下一刻，两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
再次出现，就是在『永恒帝宫』的大门前了。
这切换场景的速度之快让沈宁还有些不适应，而谢陨却神色如常，面对着眼前的门，右手轻轻触碰门上雕刻着的凸起的纹路。
在谢陨指尖碰到那花纹的瞬息，“『轰』——！”
一声巨大的声响，大门从外面朝里面慢慢开启。
谢陨向前而去。
“走吧。”他说，“这里就是给你安排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