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香撇嘴，瓮声瓮气道：“你才舍不得呢。”
裴云川见此也不好继续留下来打扰了，叫谢莞泠和张舒香玩，自己要出去办事了。
裴云川一走，张舒香顿时松了口气。谢莞泠不解的看着她，“你不是已经不怕他了吗？怎么刚才还束手束脚的。”
“我现在才知我从前有多没心没肺的，居然还敢开你夫君的玩笑。”
裴云川名声凶，张舒香本来就怕，后来是跟着谢莞泠见过几回他的笑模样，才觉传言有误，心里不那么怕了。
谁知同何夫人回京时在路上遇上了山匪，恰巧被原先在裴云川手下一个姓张的总兵所救。张总兵当着两人的面把山匪头子砍了，吓的张舒香脸色发白。
何夫人跟张总兵是旧相识，当天就去了张家休息。吃晚饭的时候，张夫人看张舒香脸色不好，便问了缘由，张舒香说不出话来，何夫人就替她解释了一番。
张总兵此刻已经喝大了，听说张舒香是自己吓到的，立刻道：“这才哪跟哪儿啊，张姑娘是京城来的，肯定认识定远侯府的裴将军吧？那才叫一个神勇啊！”
不过张总兵说的“神勇”和张舒香理解的“神勇”似乎不太一样，当天回去张舒香就做噩梦了。
谢莞泠听完她的讲述，没忍住笑出声，张舒香急的红脸跟她解释：“真的很吓人的。”
她笑张舒香，“你呀你，翻墙打架、离家出走样样都做遍了，就被人家这两句话给吓着了？”
张舒香“哼”了一声，转过身道：“等我闲了，就该带你去东市看看那些被砍头的犯人，到时候你就说不出这样话了。”
听说是一回事，实际上见到的又是另一回事。她要是没亲眼看见张总兵一刀削了山匪半个脑袋，哪会怕成这样。
谢莞泠实在想象不出裴云川一刀砍掉别人半个脑袋的画面，以前裴云川总爱在她前面板着脸，摆出长辈姿态。成亲后又是一副笑脸对人，还喜欢往她身上贴，推都推不开。
谢莞泠推着她往屋里走，“好了好了，快别说这些了。几个月不见你就没别的话早跟我说了？”
“哪能没有呀，我跟你说我这次去江南碰到好多有意思的事情……”
***
茶楼雅室。
裴云川提起桌上的紫砂壶往茶壶里注入热水，茶香随着雾气散开，满室飘香。
他往面前的两个杯子里倒满水，分别递给对面的两人。
“三姐，许二哥，请。”
许弘寻端起其中一杯，吹了吹，这才送到何夫人面前，何夫人接过茶，嗅了嗅，又抿了一口，“这茶不错。”
“知道三姐喜欢，特意寻的新茶。”
何夫人的杯子空了，裴云川提壶要给她添茶时，手上的壶被许弘寻拿走了。“裴大人特意寻来了这么好的茶，怎么好意思让你添倒水呢。”
看着许弘寻紧张的模样，裴云川心中好笑，但又换位想了想，要是有个男的对谢莞泠这么殷勤，自己可能也会多心的。
何夫人何等聪明，自然看出裴云川的疏离，忙笑道：“我跟裴家四弟是打小的情分，自家姐弟一样，从不跟他客气的。”
“你姐夫头次见你，难免拘谨。”
何夫人这话算是给丈夫定了心，又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许弘寻搓了搓手，有些紧张起来，他知道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忙给裴云川斟茶，“是我小气了，给四弟赔个不是。”
裴云川喝了茶，许弘寻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何夫人推了下许弘寻，许弘寻才恍然想起，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盒子，推到裴云川面前。
“江南路远，消息堵塞。我和你三姐今年才知道你成婚的消息，这次回京专门去挑了件礼物送你和弟媳。”
“让你们破费了。”
裴云川也没跟他们客气，“礼物我就收下了，咱们谈正事吧。”
客套完了，何夫人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她从随手的包袱里拿出一张图纸，何弘寻把桌面整理了出来，图纸铺开比两张桌子都大。
裴云川一眼看出这上面画的是云梯。
但跟军中现在用的云梯不同，何夫人画的这张图纸明显是对现在所使用的云梯进行了改进，将云梯底部设计为四面围合起来的车型，主梯也改造成了可折叠的形状。
“你上次写信要我给你引荐军中的工匠就为了这件事？”
何夫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那段时间给学生们上课提到云梯，大家都说没见过，我这个做夫子的满足一下学生的好奇心不过分吧。”
“我也是看了军中用的云梯，才发现这云梯还有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这图纸我可画了好久呢，你拿回去给樊将军看看，要是可行再给我回复。”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裴云川把图纸收好，“这件事我替三姐办，还照老样子来。”
“好。”何夫人一桩心事了结，顿时轻松不少，又把话题说到裴云川身上。“下次出门把你夫人也带上，我常听舒香提起她这个好友，想必也是个非常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四弟的夫人是舒香的好友？”何弘寻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惊讶的看着裴云川，不确定的问：“裴四弟，你夫人今年多大？”
裴云川清了清嗓子，“不小了，都十七了。”
话音刚落，何弘寻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他满脸的震惊，一会儿看看裴云川，一会儿看看何夫人。
何夫人撇过脸去，觉得夫君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着实有些丢人了。
裴云川回到家时已近黄昏，张舒香已经走了，谢莞泠坐在秋千上脚尖在地上画着圈。
“张家那小姑娘走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要彻夜长谈，都做好独守空房的准备了。”
谢莞泠“噗嗤”一声笑出来，扑到裴云川怀里，捏着他的耳朵，“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吃晚饭了。”
“不回来能去哪？你今天做了什么吃的，快让我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