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痛苦……真不如就这么死了……”
何楣低声喃喃着,马上就要走出茅房了,却一把被李景之扯着头发拽了回去:“好啊!你想死,那你就去死吧!”
余培和孟坚赶到茅房的时候,正看见李景之发狠地将何楣往茅坑里塞。余培飘过去试图制止凶犯,但魂体直穿李景之而过,起不到任何阻止作用。
古代的旱厕,通常是底部一口大缸,缸口简单放着两块板子,塞一个人进去,也就分分钟的事。
“我去!这杀人现场可是够有味道的。”
余培回头瞟了眼孟坚:“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风凉话?救人!”
“粪坑里捞人……你这也太为难我了。”
余培一个冷眼射过来,孟坚叹气:“行行行,您老离远点,别崩身上。”
余培果然飘出去老远。
孟坚:“……”
孟坚动作快,在李景之把何楣塞进茅坑前,及时制止了这场谋杀。
但是余培和孟坚的心情并没因此放轻松,因为如果眼前一切是何楣记忆编织出的梦境,那么真实的结局很有可能是,何楣被溺死了。
余培脑海中浮现初见何楣的景象,满身血水肉沫的红衣少妇,除了浓重的血腥气,还有一股厕所里爬出的恶臭味道。
李景之被孟坚用衣服撕成的布条捆住,何楣则神色恍惚地瘫坐在地上。
孟坚踢了一脚粽子似的李景之:“怎么处理?”
余培看了眼何楣:“她的梦就交由她处理吧,我们先去救其他人。”
一脚踹开厨房的门,被脱得只剩一条苦茶子的王海旭,看见破门而入的是余培和孟坚,立马见了救星似的。
“小培!小坚!你们可算来了,快救救我,我可不想当肥料啊!”王海旭挺大一老爷们儿竟然被吓得哭哭啼啼,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肥硕的上半身被藤蔓捆绑,勒出一条又一条印子。
捆绑,藤蔓,哭哭啼啼……这些词汇叠加起来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余培的眼睛突然被捂住,耳边传来孟坚的笑语:“这种限制级画面小孩儿还是别看了。”
“有病。”余培扒开孟坚的手,越过王海旭扫了眼整间厨房。
刘赫彬晕在王海旭旁边,王海旭身后是硕大的料理池,料理池旁一个两人高的树人正回过头来表情僵硬地看着他和孟坚。
树人身上树藤化作十数只手刀,不停捣着料理池里的血肉,那是好几个人,余培视线偏移,对上其中一个死不瞑目的眼睛,瞬间确定,这个是李夫人。
噗滋——
噗滋——
树人加快捣肉的速度,血水四溅,李夫人的头因为惯性不住抽动,有种要活过来的错觉。
王海旭哭得更厉害了:“我说你们别光看着,赶紧动手啊。”
孟坚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掏完茅坑,又要下血池,这个App的开发团队都是变态吗,这么恶心。”
余培不置可否,率先对树人发起攻击,手握匕首直奔王海旭和刘赫彬,挥刃砍断束缚王海旭和刘赫彬的藤蔓。
断掉的藤蔓缺乏母体给养,残留在王海旭和刘赫彬身上的藤蔓残骸迅速枯萎脱落。
但不等王海旭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身体迅速被另一条树藤缠住,同时从厨房窗户和门外,又涌进来七八个树人,将余培和孟坚等人团团围住。
王海旭哭声一止,然后嘎一下晕了过去。
“我有点羡慕王海旭了,关键时刻晕过去,完美错过血腥残暴的猎杀时间。”余培说。
“你要羡慕你也躺那,放心,我一定把你保护好,不让你损伤一根头发。”孟坚从容不迫,甩出金杆毛笔,在手指间刷刷转了那么几个来回,然后倏地用笔杆一端刺向其中一个树人。
余培也就过过嘴瘾,很快加入突围。
与树人周旋几个回合,余培发现这些树人和之前的人面蝠一样,对他无法造成伤害不说,在触及他的魂体时,还表现出些许的疑惑和害怕。
“我好像知道了。”余培动作微顿。
孟坚虽然对树人的攻击应对自如,但一时也没精力揣测余培的话。
“我现在的身份仍然是何丽卿的‘魂魄’,这里是何丽卿的梦境,梦中一切事物都是何丽卿有意或无意创造的,作为何丽卿的‘魂魄’,我也算半个造物者,所以梦里的鬼怪不攻击我,更伤害不了我。”
“所以呢?”孟坚硬抗住树人的树藤软鞭,侧头咬牙问余培。
“所以,我有能力主导这里的一切。”
“还有符箓吗?”余培问。
孟坚咬牙点头。
余培飘向储物柜,从里面捧出一罐子菜籽油,哗哗往树人身上倒。
孟坚眼睛一亮,等余培倒完了一罐子油,他奋力拨开与他对抗的树人,极速后退几步,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大把符箓,点燃分别扔向几个树人。
木惧火,沾染了助燃的菜籽油,又遇到灌注法力的符箓之火,几个树人轰的一声被点燃。
树人们被烧得滋哇乱叫,满地乱跑,那个捣鼓人肉的树人甚至疼得发狂,把料理池中的人渣肉沫扬得满天满地。
未免被人肉雨和火势波及,余培和孟坚手忙脚乱把王海旭和刘赫彬拖出火场。
火势蔓延奇快,厨房倒塌之后,梦境也被撕开一角,露出第一层梦境里素白的灵堂。
这感觉很奇怪,就仿佛他们在一个盒子里,盒子破了一角,透过这一角,他们发现所在的盒子外面还包裹着另外一个盒子。
厨房的火势很快波及到与之相邻的柴房,余培想起白桐雪和李芸儿还在里面,他和孟坚又马不停蹄冲进柴房,把俩人弄了出来。
夜风拂过,昏迷的人悠悠转醒,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是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在沉默对峙。
李芸儿嘟着嘴眼泪巴巴地看着余培,似乎在控诉,又似乎在邀宠。
孟坚一步挡在一大一小之间,双臂环胸对鬼娃子说:“这你不能怪我们不把你娘亲带过来见你,你娘亲和你爹刚才还在院子里,谁知道一会儿功夫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