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姐姐……”
男人还一个劲的喊着姐姐,凌昭凤皱眉,知道暂时问不出什么,又怕他烧出什么好歹来,只能狠心掰开他的手,出去让蓝佩去请大夫。
“公子是受寒加上受伤引起的高热,草民先开副退烧药,殿下喂公子喝下后,用湿布为他擦身,先将热退下,不然烧坏了脑子就不好了。”
蓝佩办事迅速,很快就请来了大夫,大夫诊治后,凌昭凤让蓝佩烧了水,浸湿巾帕,沥干水分,亲自帮他擦身。
凌昭凤是太女,自小被人伺候,这还是她第一次伺候别人。
这次来丰邵城,小六因腿骨折并未跟着,清泽倒是跟着呢,但凌昭凤此时就是不想假手于人。
略显笨拙的替季墨玉擦拭着脖颈、手臂……
凌昭凤看男人紧皱的眉头,听着那一声又一声含糊的姐姐,还有浑身的伤,心疼的直摇头。
伸手帮他抚平眉梢,凌昭凤坐在床边,认真的望着他。
季墨玉是皇子,到南楚后,他虽是质子,但却总是一副清冷孤傲不好相与的模样。
即使因为这副模样经常被人欺负,他也依然每日顶着这副孤傲的脸,处处得罪人。
倒也不是说他真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而是这张脸。
那些人看他一个质子竟还敢这般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就变着法为难他。
直到后来,她在凌昭紫手中将他救下。
刚开始,小小年纪的他对她与别人一样,态度冷漠,沉默寡言。
但慢慢的,小小的少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会甜甜的喊着她姐姐,每次笑起来时,脸上还会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而每次惹她生气了,不,其实季墨玉不敢惹她生气,只是她偶尔的一次闹脾气,季墨玉就会使出浑身解数,撒娇、卖萌,讨好她……
季墨玉的脸还肿着,虽再次上了药,但依然看着惨不忍睹。
额头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汗,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贴在上面,呈现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凌昭凤低头,拿巾帕帮他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又帮他拨开挡在脸上的头发。
“姐姐~”就在她刚想直起身时,男人的手已落在她的手腕上,他睁开了眼,
湿漉漉的双眼仿佛能滴出水来,带着一丝迷茫和无助,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姐姐~”
再次轻声唤了一声。
或许因为病着,此时他声音软糯而又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仿佛在寻求安慰和保护。
那微微上扬的尾音,像是羽毛一般,轻轻撩拨着她的心,让她冷硬的心不由变的柔软。
“姐姐,痛~”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季墨玉只想紧紧抓着姐姐的手,在她面前寻找着慰藉与温暖。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让人禁不住想去抚慰他。
“哪里痛?”凌昭凤没发现,她的声音早已变的柔和。
季墨玉则是委屈的大睁着眼,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中滑落:“姐姐,好痛!好痛!”
真的好痛!
姐姐下手那么重,那瓷片那般锋利,那地面也冰冷而坚硬,他脑袋磕的好疼。
可他不敢停下,他害怕姐姐再也不要他。
他知道他如今做梦了,因为只有梦中的姐姐才会这般温柔的对他。
他甚至想,就让他永远停留在这场梦中,让他再也不要醒来。
“姐姐,姐姐,好疼!”
“姐姐,你抱抱我!你抱抱我!”
只有在梦中,他才敢这般放肆!
他张着双臂,贪婪的注视着她。
直到姐姐俯下身,真的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季墨玉嘴角划过一抹满足的笑,一滴晶莹从眼角滑落,但季墨玉是幸福的。
没有哪一刻,他可以这般幸福!
“殿下,药来了!”正巧此时,蓝佩端着药走了进来。
凌昭凤伸手接过,又挥手让蓝佩退下,小心的将季墨玉扶起来,轻声哄着:“阿玉,醒醒,快起来喝药了。”
“唔!”睡梦中的季墨玉紧皱着眉头,甚至还不情愿的瘪了瘪嘴,一副不愿配合的模样。
凌昭凤被他此时的样子逗笑了,再次温柔的喊了声,可季墨玉依然没有起身。
没有办法,凌昭凤只能凶巴巴的威胁他:“季墨玉,你再不起来,孤今晚就不陪你了。”
“不行!姐姐必须陪着我!”季墨玉没想到,就算在梦中,姐姐也这般‘坏’!
他一脸急切的嚷嚷道,凌昭凤趁机把他拉起来,亲自将一碗药喂他喝下。
季墨玉觉得甜蜜极了,他想永远沉浸在这个梦中,再也不醒来!
第二天,当季墨玉睁开双眼时,凌昭凤已经离开。
他热已经退了,但全身每一处都疼的厉害。
倒吸一口冷气,他动了动身子,正想下床倒杯水,门就被推开,接着就见清泽推门走了进来。
“公子,您醒了?”
看季墨玉想起身,清泽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又在他身后垫了软垫,帮他倒了杯水。
“殿下呢?”喝完水,嗓子得到了缓解,季墨玉开口问道。
清泽将水杯放回原位,又拿过刚才的药膳递给他:“殿下去城中各个施粥点巡查了,公子您还是先把药膳吃了吧。”
“药膳?”
季墨玉昨晚一直昏迷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发了热,更不知道凌昭凤帮他请了大夫。
就算后来凌昭凤亲自照顾他,他也以为那是梦境。
清泽看着季墨玉疑惑的模样,其实是想告诉季墨玉凌昭凤对他的好的,但想起凌昭凤离开前的警告,只能回道:
“昨晚公子起了高热,太女殿下就帮您请了大夫,这药膳自然是大夫开的。”
“那殿下昨晚在哪儿休息?”想起因为自己昨晚让凌昭凤劳碌,季墨玉就心生愧疚。
清泽张了张嘴,最终却是回答道:“殿下昨晚宿在隔壁厢房。”
“那怎么成?殿下身子娇贵,丰邵城又这般冷,连个地龙都没有,也就这间屋子还算暖和,怎么能因为我而去厢房睡呢?”
越说,季墨玉越是愧疚。
姐姐明明恨他入骨,他昨晚更是放肆吻了姐姐,可在他生病时,姐姐还是心疼他将他留在了这儿,反而自己去其他厢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