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凌昭凤再次忍不住打断君后的话。
“您是中宫君后,除夕夜宴本就该由您操办,就算是母皇,也不能明面上阻止你,所以她才会提出让您待在东宫照顾儿臣,好顺势让兰贵君操办。”
“可父后啊,您一味退让,兰贵君只会越发嚣张,觉得您软弱可欺,母皇也只会觉得你无用。”
“到最后,连朝中大臣都会觉得,南楚君后无用,只会在宫中享清福,连除夕夜宴都要别人操办。”
“我……”
“父后,有些事要自己去争,就算没有母皇宠爱,您不也好好的当了这么多年君后了吗?”
“既然您现在还是君后,君后该管理的事情就不能拱手让给别人。不然,父后在后宫被兰贵君欺压,儿臣这个太女在前朝也要遭人非议。”
“凤儿是说本宫给你丢脸了?”
被凌昭凤一再说教,君后觉得面子挂不住,神色也变的不好看。
凌昭凤无奈叹息一声:“您明明知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到底什么意思,父后心里也清楚。”
停顿片刻,凌昭凤看君后依然铁青着脸,只能接着说:
“儿臣听说父后在嫁给母皇前,也是凤陵城有名的公子,当时求娶的人都快把将军府的门槛踏坏了。”
“儿臣还听说,您在将军府就帮着外祖父执掌中馈,府上也被您打理的井井有条。当时凤陵城的人都说,谁若娶了将军府的公子,那是谁家的福气。”
坐起身来,凌昭凤轻轻拉住了君后的手:
“可自从您嫁给母皇后,因她不喜欢您,您就将自己缩在个壳里,您总是变的法的讨好母皇,她若说你这样做是错的,您就不敢再做。”
“但儿臣外祖家是个怎样的家族,儿臣清楚,外祖母外祖父之前如何教导您的,儿臣也能猜到一二,您怎会不明白母皇的那些话不对呢?您只是太爱了,爱的失去了自我,爱的把自己的尊严、把自己的一切都丢了。”
看着君后一脸痛苦的模样,凌昭凤却没有停下,而是再次不客气的接着道:
“父后,这些年,母皇独宠兰贵君,您也变的越发小心谨慎,对母皇也总是刻意讨好,曲意奉承,早已失了作为一国之后该有的骨气。您觉得,有谁会喜欢一个这般软弱的男子?”
“别说了。”君后终于承受不住,他捂着脸,泪流满面。
他也曾是凤陵城人人羡慕的公子哥,他也曾才华横溢,端庄贵气,是凤陵城那些高门大户争抢的对象,可一朝入宫,他变得再也不像自己了。
为了一个女人,他把自己的骨气、尊严通通丢了,还由着那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
他愿意吗?他当然不愿意,可他太爱了,他太喜欢女皇了。
只要女皇能对着他展露笑颜,只要女皇愿意踏入他的凤栖宫,他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付出。
可即使他这般卑微了,女皇依然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若不是有母家做后盾,若不是母亲这些年镇守边关,朝堂上的那些大臣都为他说话,他连皇儿都不会有。
“儿臣不是要说父后的不是,儿臣是不忍看您这般委屈。”再次将君后的手拉在手里,凌昭凤语气也变的没有刚才那般犀利。
君后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又想着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脸惭愧的低下了头:
“凤儿,父后明白的,可父后……对不起,这些年,让你跟着父后受委屈了。”
“怎会?凤儿没有委屈,凤儿只是替父后不值。父后,若是抓不住母皇的心,那就抓紧手中的权利。”
轻轻帮君后擦掉脸上的泪水,凌昭凤笑看着他:
“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南楚君后,而儿臣也是南楚皇太女,更有外祖母镇守边关,几个姑姑也在朝中身居要职。父后,您该站起来了,让兰贵君父女看看,让母皇看看,让天下人看看,您本来的模样。”
“嗯。”君后用力点了点头,他擦干眼泪,身上的气势仿佛都发生了变化,腰背也似乎都挺直了。
“启禀殿下,启禀君后,膳食已准备好,可要传膳?”蓝心适时进来禀报。
凌昭凤点了点头,看着君后一脸疑惑的模样,解释道:
“儿臣今日本就想请您陪儿臣吃顿饭,再说说话,可早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儿臣还没亲自去请您,您就来了。快看看,这些都是儿臣专门为父后准备的,父后尝尝,可合您的口味?”
“凤儿啊。”君后看着面前这一桌他喜欢的饭菜,心中的愧意更浓。
他拍了拍凌昭凤的手背:“父后……父后以后定会好好对你,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儿臣没有对父后失望,您是世上,最好的父后。”
“可我不是啊。”这句话,君后终归只敢在心里说一说。
父女两亲密的来到饭桌前,低头用着饭。
只是,明明这般好吃的饭菜,君后却吃的味同嚼蜡,而凌昭凤,因为担心季墨玉,也是食不知味的吃着。
用完膳,君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宫,凌昭凤也没留他,还说:
“儿臣虽然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但为了让母皇多心疼心疼,也为了让凌昭紫她们多得意几天,一会儿就不去送父后了,在外只说还下不了床。”
“父后定要保重身体,也不要再像之前那般见到母皇就只一个劲的点头,您要拿出您当年凤陵第一公子的气势,让兰贵君再也不敢在您面前嚣张。”
“好好好。”听着女儿在自己耳边絮叨,君后心中甚是感动。
这些年,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为了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活成这般模样,不仅忘了母亲父亲的教导,也让自己的孩子跟着他受委屈。
送走了君后,凌昭凤回来时,就见季墨玉不知何时已经偷溜进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