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洒下。少年背着萧冉登上了屋顶,他的身影轻盈如燕,轻功在夜空中留下一道道模糊的痕迹,掠过一座座房屋,很快便到了寨子口。
他环顾四周后,找到了一处安静无人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将萧冉放下。
萧冉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涌上心头。
她急忙找到一棵树旁,坐了下来。
不知是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还是少年的速度太快,让她产生了极度不适感,无法再行进下去。
少年放下萧冉后,只是沉默地望着灯火通明的流云寨。
她徇着这目光,感觉到少年似乎有心事。
“那日发生了什么?”她有些虚弱地开口问道。
少年回了头,眼眸中全是翻涌不清的情绪,但很快恢复如常,她便听他清晰吐字道:
“那日午后,我发现身体能动了,便出了石洞,发现了那把你放下的短剑。”
“但很快,我没走两步,便看到了五当家正与一群黑衣人鏖战,我过去时五当家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了,而那群黑衣人还行有余力似的,把只剩一口气的五当家倒吊在树上,亲眼看着他那些带来的兄弟被卸掉四肢。”
“我本不想多管闲事,可那群人武功很高,我甫一动,他们便发现了我的气息,就杀了过来。但我知道才康愈不久,不便与他们多战,便杀了他们几人,趁他们分心逃出重围。”
萧冉听到这,不禁怀疑这少年是否在吹大,可看到少年淡淡的神情,便知他只是在吐露事实。
“怎么了?”少年察觉目光,转头问她。
她摇了摇头,“你继续。”
他虽是有些疑惑,但还是继续说道:“他们追了我许久,直至天明,最后我去了寨子旁,他们便没追来了。”
他回忆时突然感到有些奇怪,“那时候寨子中似乎没人?”
萧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她心知肚明。
当然没人了,那时候寨中的人全在广场那处指认叛徒,最后还把她给指认了出来。
少年继续道:“后来,我便想起了与你的约定,便去了石洞中。”
此时的萧冉脸色微微有些凝重,眼神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但少年只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话:“我在洞中发现了你拿走的另一把剑,就知道你已经来过了。”
“抱歉,是我没遵守约定。”少年突然回眸,带有歉意地看向她。
萧冉并没有回应他的歉意,只是问道:“那你为何会知道我被关进牢中?”
“我并不知道。”少年又回忆起来,“那日未寻到你,我便回竹屋了。”
“……山上那竹屋是你的屋子?”萧冉有些尴尬,因为自己曾短暂的在那住过几日。
“嗯。”少年回道。
他想起那日回屋后,见着他的衣物都被人给收了,还有些惊讶,但随后看到屋内的残余的芦杆后,便知一切。
“那你为何今日会来寨子中?”萧冉复问道。
“昨日我把山林中都寻过一遍,未曾找到你的身影,今日便想着去寨子中找上一找,只是我身份不便。”少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又另起了一个话头,“我出门后,在山林中发现了个奇怪的人。那人黑袍加身,只不过他未蒙面。”
萧冉问道:“是六当家?”
“嗯。”少年回道,“他很警惕,所以没多久我就跟丢了。”
他突然想起,这样的场景似乎在不久前曾发生过。
萧冉见少年似乎深思起来,便有些着急,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去了寨子中,找了你一日,但未找到。”
见着萧冉期待的神情,他只好继续道:“但晚上他们突然齐聚一起,我想着说不定会在人群中看到你的身影,就藏身于暗处,不过……”
“我又看到了六当家。”
萧冉:“然后你就跟着他,救了我?”
少年滚动了喉结,缓缓道出一声嗯。
萧冉未再询问少年,只是在拼凑这些从少年口里得到的信息。
六当家的清修其实就是交换情报,她在牢中曾也想到。
可一开始她从强子那发现信的那时起,她只知道三当家与上面那个名为‘远’的人有书信联系,但六当家的每月两的次清修岂不是多此一举?
难道上面的人信不过三当家,所以又指派了六当家?
萧冉感觉不太对,若是这样做在这人员杂乱的寨子中无疑是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或者说他们两个并不是为一人效力?萧冉突然想起她在牢中提到三当家时,六当家眼中满眼的不屑。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有同一个目的,就是推动流云寨去叛乱。
然后像前世一样,把流云寨的流民们杀戮屠尽,最后冠以叛军之名。既铲除了官家痛恨的流民,又壮大了官家的威名。
而这背后,景阳帝恐有参与。
思及此,她摇了摇头。先不论这个,就论有人能知道她摔落悬崖,且未死就够她头疼的了。
见面前的少女在月光下满面愁容,还忽地抬手敲了敲脑袋,少年便询问道:“还不舒服吗?”
萧冉突然抬眸看向他,她眸中本是晦暗不明,但竟在月光道照射下慢慢转向清明,眉眼也略微扬了扬。
只听她乖张地道:“我不想出谷了,我要你带我去三当家的屋子里。”
他一愣,随后沉默不语转向一旁,最后却耐不过少女的祈求的眸光。
“给我个理由。”
“理由便是你失约了呀。”
少年忽地转头,只见萧冉望着他眨了眨眼,虽是威胁的语句,但语气却充满了独属于少女的恶劣顽皮。
让他想到了一人,一个曾经在他孩童时,对他顽劣刁蛮的女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