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街道上,没有一辆空余的快车。
一路上,柳江儿与三千人跟在身后。
“刚认识的一个朋友。”柳江儿回道。
“叫什么名字?”李加麻问道。
三千人立即应道:“小的叫三千人。”
闻言,李加麻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笑道:“既然是小江儿朋友,便要学会抛掉身份高低贵贱之分,在我面前别自称小的,只需说我便可,此天之下,人人平等。”
三千人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拱手说道:“是,先生,我知道了。”
李加麻问道:“你这名字谁给你取的?”
也没等三千人回话,李加麻便回过身继续前行。
柳江儿与三千人跟在他身后,冬天的夜晚只有寒冷,寒风吹动街道旁高高悬挂的烛灯,这让李加麻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这时三千人才回道:“三千人这个名字我自己起的名字。”
李加麻打趣道:“为何不取叫三万人?”
三千人被问笑道:“先生不愧是先生,当初我也想取名为三万人,但觉得三万人有些狂,便取为三千人。”
从三千人的话里,李加麻听出了很多。
他能想象到一个小孩为了让自己不受欺负,所以为自己取名三千人壮胆的画面。
“小江儿,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李加麻问道。
柳江儿偏过头看了三千人一眼,说:“一个和先生一样的笑容。”
“一个笑容,一个朋友,小江儿的一生也是有趣。”松再次笑了起来,说道:“天色已晚,为何还跟着我们?”
三千人道:“因为先生把我买了。”
李加麻不解道:“何时的事?”
三千人说道:“先生在落雨酒店弹唱之时。”
李加麻说道:“我很好奇自己是怎么买下的你。”
三千人解释道:“我把这十年来的钱全部押了先生,共十万金票,可得百万,足以将自己从无常赌坊赎身。”
李加麻有些意外:“我不算出名,你也不算有强大手段的人,所以…为何选择相信我?”
三千人如实回道:“不是选择相信先生,而是选择相信柳兄,柳兄说自己先生能赢,所以我也相信先生你能赢。”
“这个世界,相信这两个字,用到的地方很多,可真正存在的却少得可怜。”李加麻突然抬起头向漆黑一片的夜空望了一眼,道:“如你所说,既然有了钱赎身,便可得到自由,为何还要跟着我?难道已经习惯了在他人手下做事,所以才跟着我吗?”
“先生刚才说了,此天之下,人人平等,在先生身边做事的我不会是下人,更不会是随意贩卖的奴隶,而是一个人,一个叫三千人的人。而且……”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李加麻的背影,继续说道:“而且我想要一段传奇的人生。”
“传奇的人生?这与跟在我身边有何联系?”李加麻说道。
“我不知道,但我的心告诉我,若错过先生,便会错过这个世界。”三千人诚实回道。
李加麻不再说话,三千人心中期待他能留下自己,柳江儿露出一抹笑容,因为他知道自家先生已经做了决定。
……
落雨酒店,二楼一间挂着“礼”字木牌的房间内,温暖的炉火熊熊燃烧,温暖了整个房间。
在炉火旁边摆放着一张精致的棋桌,此时,墨歌和林帆相对而坐,正在棋盘上展开一场激烈的黑白对决。
“墨歌师兄,听说大师兄去了北边,那里有个小国,棋下得不错,就是棋品不如一条狗。”
“棋品如人品,弹丸之地,若非人道主义,岂能容他独立。”
墨歌手持黑子,缓缓地落下一子。
这个时候,林帆将话题拉回宴会上,开口问道:“我还是没想明白,墨歌师兄究竟打算怎样为我们洛羽书院找回失去的颜面?”他的目光专注于棋盘,但话语中的关切之情却溢于言表。
随着黑子落盘,林帆凝视着棋局。
墨歌思考片刻后回道:“要说今晚的表现,若没有那位神秘的李先生出现,恐怕南宫寒当属全场最佳。”
说罢,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仍在回味方才比赛的场景。
然而,墨歌并未就此罢休,他再次落下一颗黑子,接着道:“那么,南宫寒又是因何输掉这场比试?”
他的语气平静如水,让人难以捉摸其内心真正所想。
林帆紧紧握着手中的白子,沉思良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棋子落在棋盘上,然后说道:“依我之见,他之所以会落败,一是过于高估自身实力,二是错判了李先生的能耐。正因如此,他变得狂妄自大起来。”
听到这里,墨歌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只见他手中的黑子如有神助般接连落下,步步紧逼,瞬间便将白子围困得毫无生路可言。
最后,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正是由于他错估了李先生,从而心生骄狂之气;又因为过度自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故而目中无人。
以南宫寒这样的心性,自然会对李先生口出恶言,甚至妄图凭借一己之力将咱们洛羽书院彻底踩在脚下。
只可惜啊……”说到此处,墨歌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看着输赢以定的棋局,墨歌继续说道:“只可惜他看错了先生,也因此而一败涂地。
而今晚落雨酒楼这场琴会所发生的一切,将会成为洛阳百姓口中的一个故事。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市井小民都会知道青山书院榜六十七南宫寒的名字,知道他南宫寒是如何辱骂一位能将一首曲子弹出无上境的李先生。”
听完墨歌的话,回想起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林帆对着墨歌拱手一叹,说:“墨歌师兄好深的心机。”
对于林帆的话,墨歌知道他在打趣自己,笑骂道:“我这算什么?今晚我所谋划的一切或许都在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林帆回想道:“之前墨歌师兄你说过,下棋的不止你一人,不知另一个下棋的人是谁?”
墨歌的脑子出现一个人的身影,缓缓说道:“他不只是棋手,更将自己变成了棋子,局外他看清一切,局内他掌控一切。”
林帆试探性问道:“墨歌师兄你是说另一个下棋之人,可是李先生?”
墨歌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炉火的光照在俩人身上,墙上俩人的影子低着头看着棋盘,房间里安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