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吓坏了,赶紧叫人把楚烟抬起来放在榻上,分别打发人去叫谢经年和宋大夫。
谢经年在前院陪着谢氏族中几位叔伯用晚饭,谢经国和谢兰舟堂兄弟几个也都在。
下人进来说侯夫人在慈安堂突然晕倒,把谢经年吓了一跳,和叔伯们打了个招呼,起身匆匆而去。
当着众人的面他不能表现得太慌张,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便直接跑了起来。
跑着跑着,后面追上来一个人,谢经年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谢兰舟。
“你不在前面陪客,出来干什么?”他皱眉问道。
“还能干什么,难道是来和你赛跑吗?”谢兰舟翻了个白眼,迈开大长腿超过了他。
谢经年:“……不是赛跑你还跑这么快,那是我媳妇儿,你急什么?”
说着便加快速度跑到他前面去了。
“你媳妇儿不是我母亲吗,当儿子的紧张母亲不是很正常吗?”谢兰舟理直气壮,暗中发力,很快又超过了他。
父子两个你追我赶,较劲儿似的往慈安堂跑,看呆了路过的下人。
两人同时到了慈安堂,进门前,谢经年一把拉住了谢兰舟:“行了,差不多得了,风风火火再吓着你祖母。”
谢兰舟便停下来喘气,一个没留神,谢经年就甩开他先进了门,气得他直哼哼。
等他跟在后面进去之后,谢经年已经坐在榻上,扶着刚刚苏醒的楚烟靠在了自己肩上。
老夫人心有余悸道:“这孩子说着话突然就栽倒在地上,可把我们都吓坏了,你大嫂掐了半天人中才把她掐醒,也不知道是累着了还是生病了……”
说着又往外面问:“宋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夏嬷嬷说:“已经叫人去请了,宋大夫的药房有点距离,没这么快到。”
老夫人摆手道:“叫人再去催,前院这么远,经年和兰舟不都已经到了。”
谢经年和谢兰舟对视一眼,彼此都极力控制着呼吸的节奏,来掩盖他们一路狂奔的焦急。
楚烟靠在谢经年肩上,虚弱道:“我没事,可能就是饿的。”
“都晕倒了还说没事,什么才叫有事?”谢经年看着她发白的小脸,心疼的不得了,“怎么会饿着呢,难道你今天都没有吃饭?”
“是啊是啊,家里又不缺吃的,你再忙也要先吃饭呀!”老夫人附和道。
楚烟不想小题大做,就搪塞道:“天太热了,没什么胃口。”
谢兰舟在旁边接了一句:“我不是给你做了羊奶冰酪吗,你难道也没吃?”
楚烟听到冰酪二字,一个没忍住,又干呕起来。
好在她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什么也没吐出来。
谢经年忙给她拍背,对谢兰舟呵斥道:“胡闹,你什么时候会做冰酪了,你母亲兴许就是吃了你的冰酪,才吃坏了肚子。”
谢兰舟委屈得要死:“你不要冤枉人啊,我做的冰酪好得很,母亲很喜欢吃呢,是吧母亲?”
楚烟:“呕!”
谢经年忙又给她拍背:“你看,你都把你母亲恶心到了。”
“……”谢兰舟百口莫辩,气得脸都黑成了锅底灰。
这时,宋大夫背着药箱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
老夫人说:“行了,你们爷俩别打嘴巴官司了,快叫宋大夫瞧瞧。”
夏嬷嬷搬了凳子过来,宋大夫坐下给楚烟诊脉。
一屋子人都紧张地盯着他。
宋大夫诊着诊着,轻轻嘶了一声,又让楚烟换另一只手。
“怎么了?”谢经年立刻紧张地问,“难不成是什么大毛病?”
“侯爷别怕,不是大毛病,是大惊喜。”宋大夫眉开眼笑道,“虽然时日尚浅,脉象也不太明显,但属下觉得夫人十有八九是怀上了。”
“什么?”
三个惊呼声同时响起。
一个是楚烟。
一个是谢经年。
一个是谢兰舟。
“真的假的?”
三人又同时问出声。
老夫人这时也反应过来,欢喜又紧张地看向宋大夫:“真的假的,我要添小孙子了吗?”
宋大夫出于谨慎,又诊了一遍,郑重道:“目前脉象确实不太明显,但应该真的,侯爷和老夫人不放心的话,可以请个妇科圣手来确诊一下,或者再耐心多等几日,脉象就明显了。”
老夫人欢喜不尽:“这哪儿等得了,经年,快让人去请太医来瞧瞧。”
谢经年已经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捧着楚烟的脸亲了一口:“夫人,你的嘴是不是开光了,昨晚刚说要孩子,孩子今天就来了。”
楚烟羞红了脸,嗔怪道:“侯爷,你冷静点儿,母亲和大嫂还在呢!”
“怕什么,都是自家人。”谢经年呵呵直乐,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克制,要不是母亲和大嫂在,他都恨不得抱着他的小媳妇转圈圈了。
大夫人笑着对老夫人说:“母亲瞧瞧,二弟都乐傻了。”
“是啊是啊,经年这是老来得子,可不乐傻了吗?”老夫人高兴得口不择言。
谢经年:“母亲说哪里话,儿子怎么就老了?”
“不老不老,是母亲说错了,我儿子年轻着呢,再生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老夫人哈哈笑着找补。
一屋子人都跟着笑起来。
夏嬷嬷带着丫头仆妇跪在地上向老夫人和夫妻二人道喜。
老夫人叫她去拿银子给大家打赏。
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谢兰舟突然幽幽道:“三叔还没下葬呢,你们就都高兴成这样了吗?”
一句话就把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压了下去,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老夫人看着宝贝孙子一脸受伤的表情,才惊觉他们只顾着高兴,忘了照顾谢兰舟的感受。
这孩子一直都怕他爹娶了后娘,后娘生了孩子,会分走他的宠爱,后面他和楚烟相处得越来越融洽,自己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老夫人又是自责又是心疼,连忙向他伸出手:“兰舟,乖孙孙,快到祖母这里来。”
谢兰舟没有动,扯扯嘴角说:“我长大了,祖母不要再这么叫我了,您很快就有新的乖孙孙可以抱了。”
老夫人的眼泪差点掉出来:“不是的兰舟,祖母就算有再多乖孙,你也是祖母最宝贝的一个。”
“是吗?那就多谢祖母了。”谢兰舟笑着说,“我累了,先回去睡了,祖母也早点睡吧!”
说罢转身要走,忽又停下来,对谢经年和楚烟道:“差点忘了恭喜父亲母亲,咱们一家三口就要变成一家四口了。”
事实上,一家三口还是一家三口,因为自己这个儿子,已经不作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