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筱遇刺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在上京的每一个角落传播开来。这个震撼人心的事件犹如一阵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城市。
王迁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二楼陈不易的专属小书房,气喘吁吁地推开门,迫不及待地喊道:“公子,不得了啦!拓跋筱遇刺了!”
正在专心阅读书籍的陈不易闻言,猛地放下手中的书,满脸惊诧地望向王迁。
王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来,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他端起茶杯,仰起头一饮而尽,先润了润干渴的嗓子,接着便滔滔不绝地说道:“现在大街小巷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这就是恶人有恶报!只可惜没有杀了那个狗东西。那拓跋筱也够让人恶心的!他竟然就住在咱们对面!”
云启和云锋默默地听着王迁义愤填膺的话语,两人面面相觑,却始终憋着不敢多插一句嘴。
陈不易则坐在椅子上,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他回想着昨天下午与拓跋筱见面时的情景,一切都历历在目,可如今听到对方遇刺的消息,又感觉如此不真实,仿佛像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境。
陈不易缓缓地转过身,目光依次扫过云启和云锋二人,只见他们的神情明显紧张起来,似乎心中藏有什么事。
陈不易若有所思地转回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拓跋炽的身影。
尽管仅仅只是一个上午没有与拓跋炽相见,但不知为何,一种隐隐的担忧却在心底悄然蔓延。
这件事十之八九就是拓跋炽所为!以他当下所处的艰难境地,居然还胆敢如此鲁莽行事,不知道别人正张开一张无形的大网,等着他自投罗网吗?
陈不易忧心忡忡地望向窗外,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仿佛希望下一刻就能看到拓跋炽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处。然而,街道上空空荡荡,除了偶尔路过的行人外,根本不见拓跋炽的半点踪迹。
正当陈不易陷入沉思、有些发愣的时候,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坐在一旁的云锋反应迅速,立刻起身前去开门。门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纪约摸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她生得眉清目秀,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这个小丫头丝毫没有寻常女子那般拘谨,不等屋内的人有所招呼,便大大方方地迈着步子径直走到了茶桌前。她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东家,我叫段烟云,叫我小云就行。今天过来,是想提个小小的建议。虽说这两天咱们店里的生意火爆,天天都是客似云来。但是,做生意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讲究的是细水长流,不能忽略了长远的发展。”
陈不易缓缓地将目光投向王迁,只见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原本严肃的神情瞬间变得温和起来,轻声说道:“说得好!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不妨说来听听。”
听到这番赞扬,小丫头不禁喜笑颜开,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显得格外活泼可爱。
她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脆生生地回答道:“嗯……我们可以每天都去购置一些美味可口的糕点,新鲜香甜的瓜果之类的食物,摆在店里供客人们品尝享用。如此一来,客人们就不必匆忙赶时间,可以悠然自得地挑选自己的物品。”
陈不易听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提议不错,谢谢你。希望以后你还能提供更多更好的意见。”
小女孩满心欢喜地点着头,站在原地,轻轻地扭动着娇小的身躯,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陈不易见状,疑惑地看着她,开口问道:“还有其他事情?”
段烟云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双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嗯——其实,是我的姐姐想问您一个问题。我们姐妹俩能不能搬到这里来住?”
陈不易闻言,顿时感到十分诧异:这怎么能行!
正当他准备出言拒绝时,段烟云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急忙解释道:“您千万别误会!我偶然碰到了我的姐夫,原来他也是住在这儿!”
陈不易目光如闪电般迅速转向云启和云锋二人,两人神色慌张,连忙拼命地摆着手,忙不迭地喊道:“公子,我们都未成家!”
陈不易眉头微皱,接着转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段烟云,开口问道:“你姐夫是谁?”
段烟云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宛如一只小狐狸。她脆生生地回答道:“拓跋炽呀!姐姐说,你们这帮大老爷们儿住在这里,根本就不懂如何照顾好自己。所以她想来这边,可以照顾姐夫。可以吗?”说完之后,她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陈不易。
陈不易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几下。他心中暗自叫苦,这种情况,自己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他却只能强装出一副不自然的笑容,同时用低沉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想搬过来便搬吧。”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段烟云兴奋不已。她欢呼雀跃着,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谢谢东家!您真好!您放心好了,我们只要一间房间!”
这是一间房间的问题?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拓跋炽早已成婚。
看着段烟云如同孩子般欢快地跑出房门,留下屋内其余三人一脸茫然地面面相觑。
陈不易收起了等拓跋炽归来的心思,缓缓地踱步到书桌旁边。他轻轻地坐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开始专注地对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悄然降临。陈不易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待拓跋炽一同用晚餐,而是吩咐云启外出购买一些简单的食物,随意对付了一下。草草吃完后,天色尚早,他却早早地熄了灯火,爬上床铺,闭上眼睛,试图进入梦乡。
当拓跋炽踏着月色回到住处时,月亮已经高悬中天。他满心欢喜地走向陈不易的房间,伸手轻轻一推房门,却发现门竟然从里面被锁住了。以往,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这扇紧闭的房门,就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了两人之间。拓跋炽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失落感。
一直在院子里等候主人归来的云启见状,赶忙走上前去,将拓跋炽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主子,段烟云在易楼,她问公子她姐妹俩能否搬过来,公子答应。只是公子变得闷闷不乐,一句话都不说,连晚饭也仅仅吃了几口。”
拓跋炽听完云启的话,沉默片刻,微微点头,目光幽深地凝视着那道紧闭的房门,许久之后才转身默默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了整个小院。段家姐妹二人果然搬了进来。她们带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些贴身衣物。至于其他物品,姐妹俩商量着准备稍后上街采购。
陈不易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他没有说话默默地转身走上二楼,钻进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小的书房。
夜幕悄然降临,整个小院被一层淡淡的月光所笼罩。正当众人都以为今晚要各自解决晚餐的时候,段烟柔却出人意料地准备好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并邀请大家一同在小院用餐。
不大不小的一张饭桌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七把椅子。不多不少,刚好坐下所有人。
段烟柔面带微笑,优雅地坐在拓跋炽身旁。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不停地为拓跋炽盛饭、夹菜,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温柔与关切。
拓跋炽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从入座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牢牢锁定在对面只顾低头吃饭的陈不易身上。他像是完全沉浸在另一个的世界里,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这诡异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尴尬。没有人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只有偶尔响起的碗筷碰撞声。
段烟柔忍不住轻声说道:“阿蛮,吃过晚饭后,陪我们去买些东西吧?”她的声音如同夜莺歌唱般悦耳动听,充满了期待。
拓跋炽微微抬起头,目光快速扫过陈不易,见对方依旧埋着头,只顾着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
“没空。”拓跋炽淡淡地回答道,随后也端起面前的饭碗,学着陈不易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这段时间,他确实非常忙,几乎每天都需要在皇宫里待上一整天,处理各种繁杂的事务,根本抽不出多余的时间。
“哦。”段烟柔轻应一声,语气平淡,似乎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特别在意,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失望的神情。
陈不易迅速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简单地向众人打了个招呼后,便转身离开了这个宁静的小院。他步履匆匆,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进了书房。
他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凝视着桌上那盏明灭不定的烛火,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一动不动地发起了呆。
另一边,拓跋炽狠狠地瞪了云启和云锋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满与威严。
感受到拓跋炽目光中的寒意,云启和云锋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紧跟着陈不易的脚步,一同回到了二楼,王迁见状也跟着离开。
三个人稍作商量之后,决定一起搬到三楼茶室去。于是,原本还算热闹的小院一下子变得冷清,只剩下姐妹二人以及拓跋炽。
拓跋炽面色阴沉地放下手中的饭碗,将筷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满意了!”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小院原有的平静。
段烟云看到拓跋炽满脸怒容,心中不由得一惊,吓得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闪身躲进了屋子里,生怕拓跋炽的怒火会波及到自己。
段烟柔那柔弱的声音缓缓响起:“阿蛮,我......”
她的话才刚刚开头,就被拓跋炽无情地打断了。拓跋炽一脸冰霜,冷冷地说道:“我跟你所谓的婚约,仅仅只是停留在你们段家和姬雨希之间的那场交易之上!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明天一早,自己给我搬出这里!”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段烟柔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拓跋炽面色阴沉地大步踏出小院,脚下生风一般,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愤怒与决绝。他那犀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二楼。
阿易是生气了吧?拓跋炽心里竟有些许小开心,但同时却又涌上一股莫名的心痛。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不知所措,该不该去向他解释呢?若真要解释,又该从何说起呢?
拓跋炽丝毫没有停留之意,他迈着大步流星般的步伐迅速离去。他明白自己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亟待筹谋,儿女情长只能暂且搁置一旁。
确认拓跋炽已经走远之后,段烟柔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妹妹段烟云使了个眼色。收到示意的段烟云立刻心领神会,只见她一边用手抹着眼角佯装哭泣,一边呜咽着朝陈不易所在之处走去。
“阿易哥哥……姐夫他……他要赶我们走!”段烟云哭得梨花带雨,晶莹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她那娇俏的脸颊不断滚落下来,一颗接着一颗地砸向地面。
陈不易见状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想要避开眼前这个哭成泪人的小姑娘。但段烟云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步步紧逼,逐渐靠近陈不易。
陈不易眼见对方越来越近,不由得皱起眉头,连忙说道:“我不太喜欢别人离得这么近,请你保持一些距离。不好意思。”说完,他再次往后退了两步,与段烟云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段烟云紧紧地咬住嘴唇,仿佛要将那一抹委屈和悲伤都咽进肚子里去。
她缓缓地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略带哽咽地道:“对不起……我们只是不愿意再回那个地方。那么大的一座房子,却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在里面。每到夜晚,四周安静得让人害怕,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那种感觉,太可怕了!而且姐姐她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姐夫啊,可是姐夫却始终把她当成冷冰冰的物品对待。阿易哥哥,求求你帮帮我们吧,劝劝姐夫好不好?只要他能对姐姐稍微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姐姐也会很开心。”
陈不易听着段烟云的诉说,微微侧过脸去,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后,才淡淡地说道:“你们若是想继续住下去,那就住好了,没有人非要赶你们走。”
段烟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陈不易的胳膊,口中还不停地说着:“我就知道阿易哥哥你人最好了!你一定会答应的!”
就在她快要碰到陈不易的时候,陈不易却迅速地侧身一闪,将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巧妙地躲开了段烟云伸过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