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修看着面前还在无声落泪的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
他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开口道：“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来。如果你希望一个人待着，我可以下楼，将这片空间留给你。”
郁珞灵却摇了摇头，她接过纸巾，将眼泪擦干，才看向季止修。
“抱歉，我不是故意哭的，只是忍不住想要落泪而已。自从父母离世、哥哥失踪后，就再也没有人给我做早饭，喊我去吃早饭了。那个原本温暖的家，已经变得冰冷冷。所以看到这些早饭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起了从前……”
“从前啊……”季止修喃喃了一句，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必为此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每个人都有想要怀念的过去，包括我。”
“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为了仇恨才选择当万灵师的。这点你需要记住，郁珞灵。”
郁珞灵虽然不明白季止修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郁珞灵点头，季止修才继续享用早饭。
郁珞灵也乖乖坐下，拿起烤面包开始吃。
吃着香软的烤面包，心中不由又泛起了苦涩。
原来她还是当年的那个爱哭鬼，无论过去多久，她还是那样爱哭。
可她贪恋温暖，因为在冰冷的夜里待太久，所以即使是一点温暖，她也想拼命抓住。
于是她在心底祈愿。
请再给我一点点温暖吧，就只是现在这样，也足够了。
用完早饭后，季止修就去书房看书了，顺便带上了郁珞灵，还特意从书架中找出本童话书给她。
郁珞灵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不过你这里居然还有童话书，我还以为都是那种很深奥的书。”
“我什么书都看，并不排斥类型，所以我什么类型的书都会收集一些。”
季止修说完这句话后就开始安静看书了。
郁珞灵看着手中封面五彩花哨的童话书，思绪渐渐就飘回了过去。
她喜欢童话书，不仅仅是因为结局都是美好的，更因为这些故事都是哥哥为她讲过的。
哥哥比她大四岁，所以懂得东西也比她多，也很照顾她。
父亲母亲只要教过哥哥一遍，哥哥就能全部记住。
那时，哥哥是她的骄傲，即使到了未来也会是她的骄傲。
因为她如此喜欢哥哥。
可事与愿违，哥哥十岁时就离开了她。
这几年来更是杳无音讯，无论她怎么寻找，都找不到一点关于哥哥的讯息。
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郁珞灵从未想过放弃，因为她坚信哥哥还活着。
但她也在疑惑，如果哥哥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
若是彼此在互相寻找，或许早就相认了吧？
也许哥哥有自己的苦衷……
说不定他是失忆了，说不定他在遥远的他国……
郁珞灵只能用这些来安慰自己，不然她怕自己情绪崩溃。
其实她的情绪已经崩溃过很多次了，父母的离世，哥哥的失踪，无数个不能安眠的夜晚……
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她无数次想要自我了断，却又为了渺茫的希望苦苦支撑。
但现在不会了，她有新的希望了。
如果能用她的力量去帮助那些无辜的人，去拯救像她这样无辜的孩子，那她忽然就觉得这样的人生值得她努力活下去。
她不会再选择自我了断。
现在，她要奉献自我，像父母，像他们，像每一个万灵师一样。
即使是……付诸生命。
对不起父亲母亲，我终究是走上了你们不希望我走上的道路。
可我必须要这么做，不然我就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
生活太过残酷，希望太过渺茫，而她太过痛苦……
她已经到极限了，只有去找寻新的方向，才能更好地活着。
郁珞灵想，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过得如此痛苦，也一定会同意她成为万灵师的。
郁珞灵收回思绪，轻轻翻开童话书，在熟悉的故事里找寻着过往熟悉的记忆。
那些记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可郁珞灵不会忘记。
因为她没有新的记忆可以替代，她的幸福就只剩下那些过往的记忆了。
现在她终于要大胆往前走了。
所以祝福她吧，亲爱的父亲母亲。
*
看了会书后，顾安意终于来了。
她看着书房里认真看书的两人，一时间居然有些不忍打破这份宁静。
但她叫郁珞灵来是办正事的，所有不得不出声打扰。
顾安意抬手敲了敲门，惹得两个认真看书的人齐齐看向她。
郁珞灵见是顾安意，便准备起身走到她身边，却被她出声制止。
“不用，你坐着就好。”顾安意说着，走到郁珞灵面前，跟她一样坐在柔软的毯子上。
“在办正事之前，我该先给你科普一下万灵师和恶灵。”
“先说万灵师吧，万灵师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恶灵。万灵堂就是组织万灵师的地方。我们是小队制做任务，一般三个人为一小队，偶尔会和其他小队合作。当然，合作是特殊情况才有的。”
“之所以以小队的形式，是因为万灵师有很多派系，也更是因为合作能使赢面变大，但这不代表没有个人任务。个人任务要看你的实力能不能解决，如果不能解决，上级也不会派遣你去。而我已经向上级申请，如果你能成为万灵师就入我的队伍。”
郁珞灵闻言，有些惊喜地看向顾安意。
顾安意见状，轻轻一笑，继续说道：“万灵师一开始是分为两大派系，器灵师和言灵师。器灵师是依靠武器来与恶灵战斗，而言灵师则是利用特殊咒语和手势来与恶灵战斗。简单来说就是物理和魔法。”
“除了两大基础派系以外，还有个特殊的派系，这是后来才有的，也就是意念师。意念师算是器灵师和言灵师的结合体。他们能无视一切躲藏，精准地找到躲藏在暗处的恶灵，又能操控一种物为他们所用。每个意念师所能操控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除了这三个派系以外，其他的都统称为特灵师。因为能力太过特殊，无法归类，所以才被称为特灵师。哦对了，还有个毒灵师，它是器灵师的分支。因为它是一家单传，所以一般不会超过十个。”
“毒灵师与传统的器灵师不同的是，毒灵师是在武器上涂毒，以毒消灭恶灵。而器灵师使用武器本身的力量来消灭恶灵。毒灵许家，你需要记住这个家族，说不定日后会与他家独子打上交道。”
“万灵师的等级有六级，最低E级，最高S级。恶灵有八级，最低E级，最高SSR级。恶灵的等级是比较特殊的，正常的A到E以外，还有特殊SR级和SSR级。因为这两级的恶灵极其强，所以才会给它特殊等级。”
“最低级的万灵师至少能消灭掉d级的恶灵，而最高级的万灵师单打独斗至少能对上S级。至于SR级和SSR级，则是需要小队之间配合消灭。尤其是SSR级，至少会出动两个小队。”
“好啦，基础知识就跟你说这么多。接下来来跟你讲一下去万灵堂参加考验这件事。我得跟你提一嘴，成为万灵师是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的。首先就是要有天赋，其次是决心，最后就是身体健康之类的。”
顾安意说着，看向郁珞灵，见她听得认真，唇角微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这很艰难，但我想，如果是你，那肯定能通过。”
郁珞灵不解，“安意姐姐对我这么自信？”
顾安意静了一瞬，才笑着说道：“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每个经历过绝望和苦难的人能走到这一步，都是不易且勇敢的。所以，你不会让自己失败，因为你想成为万灵师。”
大多数人，没有选择。
所以他们想要给自己创造出选择。
就算痛苦，也想要争取。
就如同当年的她一样。
郁珞灵静静地与顾安意对视了一会儿，忽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你说得没错，我没想过给自己留退路。”
如果无法成为万灵师，她就注定会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所以，她一定要成为万灵师。
郁珞灵在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气，选择转移话题，缓解一下这凝重的气氛。
“说起来，那个恶灵的等级定义好像卡牌游戏里的。”
顾安意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笑道：“听说是因为初代堂主很爱玩卡牌游戏，所以才这样定义的。”
郁珞灵点头，“原来如此。上次安意姐姐说自己是最高级的万灵师，那季止修呢？”
“A级。这小子是真努力，他现在才十九岁，十四岁那年成为万灵师的。五年的时间爬上A级的位置，也是不易。”
郁珞灵眸光微动，视线轻飘飘落在季止修身上。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在意她们这边的动静。
“小珞灵，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一下有关你父母的事情。”
顾安意的声音成功将郁珞灵的视线拉回。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顾安意，似乎是在问什么事。
“你父亲郁生前辈，是位赫赫有名的言灵师，曾被誉为最有天赋的言灵师。而你的母亲穗千禾前辈，是位能力特殊且地位极高的意念师。”
顾安意说这话时语气里不免带上点惋惜。
也是，这么厉害的人离开，对于万灵堂来说是个极大的损失。
可那样厉害的父母，还是轻易地离开了她。
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郁珞灵压下去了。
就算再厉害的人，也抵不过狡猾阴险的恶灵。
“安意姐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顾安意看着郁珞灵脸上有些牵强的笑容，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
让郁珞灵的内心再次感受到点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