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瑾煊走了,离开时怨气滔天,还顺手掐断了赵予安房内花瓶中开得正盛的几枝桂花。原本挂好的好好儿的纱幔,也被他扯下,丢在脚下跺了跺。
赵予安不明所以,只一脸呆滞地看着他发泄情绪。
赵予安的闺房,本就没添置多少东西,眼下,最遮光的纱幔,还被柴瑾煊给拆了!那么点儿大的闺房,瞬间就变得空旷、开阔了!
不过好在,柴瑾煊宣泄够了,走时却留下了一句:“我不杀你了,现在不杀,以后也不会杀了!让你爹娘把心放到肚子里去!还有,别去骚扰我表弟!”
赵予安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带着看那满屋的狼藉,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最最重要的是,她终于不用想方设法的、厚着脸皮去求苏明川了!
自此以后,她赵予安、她赵家,与国公府、与皇室,都再无牵扯了!
真好!
赵予安带着这样美好的想法,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梧桐苑外。
望着守在那里的人,柴瑾煊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其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冷厉了起来!
“谁派你们来的?”
柴瑾煊冷着脸,盯着眼前的两名暗卫,语气阴森道。
暗卫垂眸不语。瞧这情形,他们似乎并未想过要伤害柴瑾煊。
“不许动赵家的人!赵家的一草一木,都不许动!”
见对方不肯开口,柴瑾煊也没逼迫他们,只是转头看了一眼梧桐苑。
暗卫依旧不语。若不是他们的藏身之处被柴瑾煊发现,他们也定是不会这么轻易现身的。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暗卫,柴瑾煊也没了耐性,他长臂一挥,反手一握,一柄长剑便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既然对方不肯开口,那便直接动手吧!
柴瑾煊这么想着,手里的剑也没歇着。尖锐的剑锋直逼那两名暗卫,迫使他们无法招架,连连后退!
那两名暗卫,只顾着抬剑抵挡,却并未出招拼杀,看样子,他们对柴瑾煊,的确是没有敌意的。
见状,柴瑾煊虚晃一招后,便堪堪收了剑。
“你们是要取赵家人性命,还是来保护他们的?”
柴瑾煊微微蹙眉,再次开口。他的耐心已经达到极限了。
他刚才没杀他们,不代表他有耐心一直同他们耗下去!
好在这回,那两名暗卫总算开口了:“回禀世子,属下等是来保护赵小姐的。”
此话一出,柴瑾煊浑身的戾气,便瞬间消散了!
保护赵予安?
眼前的两名黑衣暗卫,身手非凡,应当不是寻常人家能培养的出来的。而且,单看他们方才,能挡得住柴瑾煊好几招儿,便能看得出来,他们的本事并不差!
更何况,他们还能准确的报出柴瑾煊的身份,由此可见,他们一定是出自于皇室,或者皇亲国戚家中!
可眼下,知道柴瑾煊同赵予安有牵扯的人,除了他自己,和赵家父母,便只剩下了……
是太子!
想到苏明川,柴瑾煊的双眼,不由得微微眯了眯!
看样子,他这个表弟,也并非像其表现的那般冷漠无情嘛!
据柴瑾煊所知,赵予安救下苏明川,也只是顺手为之。事后,苏明川请她们母女二人吃饭,也言明了是还恩情的,所以现在……苏明川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还搞出暗中保护这一套来了?
“呵,怎么?太子殿下莫非是担心本世子会对赵姑娘不利?”
既然猜到了那两名暗卫的出处,柴瑾煊也懒得遮遮掩掩了,遂直接开口讽刺道。
不出所料的是,那两名暗卫,直接继续装哑,没有回应。
柴瑾煊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剑,收入剑鞘,也未等他们回应,便径直飞身离去了。
月色下,一道衣袂飘飘的人影,在京城的街头飞窜着。没过多久,那道人影,便没入了定国公府……
直到柴瑾煊的身影消失在了暗卫们的视线中,另一道人影,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殿下!”
两名暗卫立刻走上前去,躬身抱拳唤道。
是太子苏明川。
苏明川没有应声,只是目光幽深地盯着柴瑾煊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
“孤的这位表兄,到底不像是世人眼中那般的不羁。”
苏明川神色淡淡,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他人闲聊。
两名暗卫没敢吱声,亦没敢挺直腰背。
“罢了,你们且先留下守着吧!待过几日,确认了表哥不会再为难她,你们再撤走吧!”
苏明川朝眼前的两名暗卫吩咐道。
二人领命退下,转身便隐入了黑暗里。
京城实施宵禁,夜间的大街上,除了打更的人,便再没旁的人影了。
苏明川一身黑衣,带着一名侍卫,穿梭在冷冷清清的街头。
“殿下,您……为何要保护那赵小姐?她不过是随手给了您一锭银子而已,您犯不着……”
苏明川身后的侍卫,忽然好奇出声。
他是太子信任的侍卫,今儿一整天,都跟在太子身侧,或明或暗。故而,对于太子今日的所作所为,他都一清二楚!
包括……太子故意与柴世子“偶遇”!那也是为了替那位赵家小姐解围!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堂堂一国太子,会为了保护一个末流的商户之女,而特意留下了自己的暗卫?
区区一锭银子,就能让太子护她到如此地步吗?
“表哥说得对,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苏明川回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身后的侍卫,越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一锭银子,也算是救命之恩吗?
且不说当时,有暗卫在侧,就是苏明川本人,在发完病清醒之后,也能安然无恙的自己起身走开。那一锭银子,实在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
侍卫虽心中有许多疑惑,但却也不敢再多问。
清冷的长街上,有月光照明,前路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爷,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公然与您作对?还是有别的什么企图?”
不远处的屋顶上,坐着两个慵闲散漫的人。
“谁知道呢?我这个表弟,自小便心思深沉,谁能看得透他呀!”
柴瑾煊仰头望月,丝毫不以为意。
反正皇储之争,是他们皇家儿郎的事情,他一个无任何职权的闲散世子,哪里管得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