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瑾的脸色难看,但还是没好气的回答了她:“那是孤的身上的!自从中了那劳什子毒,孤身上便一直有那味道,你总是问这个做什么?”
虞汐绾抿了下唇,丢下一句“没什么”,便大步往外走去。
虞瑾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又生气,猛地站起身喊她:“虞汐绾!孤允许你走了吗?!”
虞汐绾垂着眼眸在思考事情,压根没有听到他的话。
虞瑾的将手中的笔狠狠丢在桌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好一个虞汐绾,不就是救了他一次吗?居然就敢这么目中无人!
“殿下,您……消消气?”
旁边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递上一杯茶,不敢看虞瑾的表情。
看着这太监瑟瑟发抖的样子,虞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开了。
小太监欲哭无泪的跟过去。
这太子殿下也太难伺候了……
虞汐绾离开东宫,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朝外面的两人吩咐:“去威远将军府。”
“是。”晚云没问虞汐绾为什么不回去,直接调转了马车头,往将军府的方向走。
“晚暮你上来,同我换身衣服。”
晚暮看了眼晚云,掀开车帘进去。
一会儿后,马车经过将军府后门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又瞬间从将军府的房梁上跳了下去。
虞盛在后院练武,听到后门有动静,立马提着剑过去了。
“绾儿?”
看着一身侍女服饰的虞汐绾,虞盛愣了愣,不解的问道,“你来怎么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来不及解释这么多了,”虞汐绾着急的将一个香囊从怀里拿出来,递给他说道,“这是我按照虞瑾身上的味道,配出来的香囊,皇兄今夜你悄悄带人去将母妃的墓挖开,看看有没有这股味道。”
虞盛听完这话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立马拒绝:“不可!母妃已经去世了那么久,如今怎么随意开棺?”
“那皇兄就不想为母亲查明真相吗?”
虞汐绾眼眶发红,解释道,“皇兄,中了噬骨的人身上都有这种味道,当年母妃寝殿里满是这种味道,所以我怀疑母妃的死和噬骨有关,现在有太多的人盯着我,我不便行动,只能靠你了。”
虞盛抿了抿唇,心中还是有些抗拒。
这么多年他手上也沾了不少血,为了打胜仗也用过不少手段,可如今让他去挖母妃的墓……
虞汐绾见他这样,上前拉住他的手腕,认真的说道:“皇兄,如果母妃为我们留下了什么线索,最有可能的,就是她的棺材。”
虽然她现在什么都没找到,但母妃既然能留下那布条,那就肯定还留下了其他的东西。
她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只有母妃的棺木了。
虞盛心中纠结,看了眼虞汐绾着急的样子,抿唇道:“绾儿,让我想想吧。”
虞汐绾松了口气,知道这事确实非一时半会儿就能接受,点头道:“好,那若是皇兄决定动手了,派人来告诉我。”
虞盛叹了口气,点点头。
“对了皇兄,”虞汐绾刚准备走,又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问道,“你可知之前有人给母妃送过一株奇草?”
虞盛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兰舍草?”
虞汐绾点头,不解的问道:“嬷嬷说当年这草母妃为了救我而用,你可知是何人所赠?”
虞盛摇头:“此事当年我也觉得蹊跷,可母妃说不必再查,那药又救了你,所以我便没有追查了。”
难道一丝线索都没有吗?
虞汐绾抿了抿唇,看向虞盛认真道:“皇兄,此事怪异,我又不记得此事,所以还请皇兄替我查查看。”
虞盛点头答应:“好,若是我查到线索,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皇兄。”
虞汐绾道了谢,便转身离开了。
虞盛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香囊,拧紧了眉头。
他……难不成真的要去做这不孝的事情吗?
将军府门口。
虞汐绾手里拿着一盒糕点,一路上都低着头。
晚云看到她,连忙牵着马车过去。
上了马车,虞汐绾将糕点放在旁边,又和晚暮将衣服换了回来。
“殿下,咱们接下来还要去哪吗?”
晚暮问道。
虞汐绾想了想,摇头:“回府吧。”
“是。”
三人回到府上,沈清瑜还没有回来,虞汐绾便直接去了苏东的房间。
看着桌子上排列整齐的药瓶,虞汐绾微微蹙眉。
在云霄派两年,除了师娘会炼丹炼药,她鲜少看到其他人会炼这些,师叔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的?
虞汐绾将药鼎打开,如果在里面发现了一堆还没有炼成的药。
“晚暮,找人过来将这鼎砸了。”
虽然不知道苏东用这鼎都做了什么,但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
晚暮应了一声,找了几个家丁过来。
看着偌大的药鼎一点点变成碎片,虞汐绾让晚暮将这些未炼成的丹药拿去给许容查验,自己留在房间继续查看。
星辰阁——藏书阁。
“国师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啊?”
沈清瑜刚推开藏书阁的门,一道清冷又带着敌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沈清瑜面无表情的看向站在二楼的女人,淡声道:“我要查天山阁的信息,你这可有?”
女人看了沈清瑜片刻,转身从架子上拿了几本书下楼。
“都在这里了,”女人将书递给她,表情淡淡,“在这里看完再走。”
藏书阁的规矩,书不能带走。
沈清瑜微微颔首,拿着书去了里面的书案。
女人深深地看了眼她,重新回了二楼。
沈清瑜看着书上的信息,眉头渐渐地拧在一起。
天山阁是江湖上的一个小帮派,从七年期建立到现在都没有激起过什么水花,但其阁主却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未有天山阁外的人见过,这个人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沈清瑜皱着眉打开另一本,是天山阁这些年在江湖上有的动作。
天山门做过最有名气的事情,便是五年前江湖围剿云霄派时,天山阁派了十个弟子过去。
但在半途中,这十个弟子突然撤退,此事本引起了江湖上许多人的不满,但天山阁阁主一直不露面,此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看到书的最后,沈清瑜目光猛地一震。
天山阁的图腾,居然和上官兰手臂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想起之前曲岩留给她的信,沈清瑜心中突然跳出一个想法……
可是……上官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清瑜在凳子上坐了许久,才抿着唇将书合上,看向楼上:“莫妍,书放在书案上了。”
楼上没有回应,但沈清瑜知道她听到了,便转身出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女人从二楼下来,将书拿回二楼,便又不见了身影。
国师府——许容房间。
虞汐绾在门外敲了敲门:“嬷嬷,我进来了?”
门内正在研究药丸的许容闻声,连忙起身去开门:“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府中下人住的地方离主院有些距离,而且环境也是天差地别,虞汐绾这一来,让许容都有惶恐。
虞汐绾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也没在意,问道:“那些药嬷嬷查的如何了?”
“殿下先进来吧。”
两人进屋,许容将门关好后,将桌子上的药丸用帕子捏着给虞汐绾看。
“殿下您看,这药丸中间的是一颗虫卵,但这并非是普通虫卵,而是蛊虫的虫卵。”
“蛊虫?”虞汐绾微微蹙眉,问道,“嬷嬷可能查出这蛊虫是什么蛊吗?”
许容摇了摇头,脸色凝重:“这虫卵未曾孵化,虞国又少有蛊虫出现,若是要查清楚,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的。”
虞汐绾抿了抿唇:“那嬷嬷你先查,若是需要人手便吩咐绮阑她们,需要什么直接和我说。”
“是,奴婢明白。”
虞汐绾又想到苏东房间里大大小小的药瓶,连忙道:“嬷嬷,苏东房中还有不少药瓶,你去看看是不是都有蛊虫,我先去找清瑜。”
许容福身:“是。”
虞汐绾离开她们住的偏院,便赶紧去找了晚云,戴上面纱打算出去。
“阿绾?”
虞汐绾刚走到门口,就和沈清瑜迎面撞上了。
沈清瑜看着她着急的样子,不解的问道:“这是要去哪里?怎么这么着急?”
虞汐绾赶紧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嬷嬷在苏东炼制的药丸里发现了蛊虫,嬷嬷对蛊虫不是很了解,暂时查不出那是什么蛊,能不能让晚秋去帮嬷嬷一起查?”
沈清瑜皱了皱眉,回道:“晚秋出去办事了,等她晚些回去我就让她过去。”
虞汐绾点点头,往府门外看了眼:“先回去吧。”
这大庭广众的,要是被上官家的人看到她们这么亲密,到时候有要出事了。
“好。”
晚云看着她们的背影,懂事的没有跟上去,去替晚秋洗衣服了。
这些天的衣服一直没时间洗,若是再不洗,明日她家晚秋该没有衣服穿了。
沈清瑜和虞汐绾回了房间,虞汐绾看着她眨了眨眼,等她和自己分享查到的东西。
沈清瑜看着她这小模样,没忍住笑了笑,将在藏书阁看到的都告诉了她。
“阿绾,天山阁……还有上官兰手臂上的刺青绝不是偶然,但虞国确实从未有过这种图案,我今日便是晚秋去黑市查,等她回来应该会有消息。”
虞汐绾不解的皱眉:“可若是苏东真的是天山阁的阁主,为何他身上没有刺青呢?”
当初苏东可是浑身是伤,若是有刺青的话,那嬷嬷和晚秋都不可能不告诉她们。
沈清瑜想了想,猜测:“或许是为了瞒住我们?”
虞汐绾抿了抿唇,这倒也是有可能的。
-
上官府。
上官烈看着面前的男人,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你又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帮你的了,”苏东漫不经心的勾着唇,不客气的坐在上官烈的旁边,淡淡道,“霓悦以死,小兰儿可以安心嫁去东宫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小兰儿透露一些‘真相’啊?”
上官烈攥紧了拳头:“和她说此事还太早了,等她嫁入东宫再说吧。”
“哦?”苏东挑眉,“上官大人,这到底是还早,还是你怕她承受不了啊?”
上官烈瞪他:“本官说了,此事本官自有安排,无需你来插手!”
苏东见他动怒,也冷了脸:“上官烈,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上官兰不是你的女儿,你想清楚到底是我们的大计重要,还是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心思重要!”
上官烈气的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可苏东说的都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见他这样,苏东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警告道:“上官烈,想想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你的亲生女儿,又是怎么死的,把事情想清楚了,我再来找你。”
说完,苏东直接起身离开,懒得再和他多说。
上官烈坐在位置上,指甲已经陷入掌心的肉里,血丝从指缝中冒出,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眼里满是恨意。
没一会儿,上官兰敲门起来了。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上官兰见上官烈脸色难看,疑惑的问道。
上官烈连忙缓和了脸色:“兰儿来了啊,可是有何事要向父亲说吗?”
“是洛城花楼的事情,”上官兰将一个账本递给上官烈,蹙眉道,“父亲,上个月花楼的收入下降了太多,女儿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是那新上任的洛城刺史发现了一些花楼的事情,将咱们的赌坊关了。”
“洛城刺史?”上官烈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问道,“是那个赵羽?”
上官兰颔首:“是他,女儿这些天也派了几次人过去,想让他投靠咱们上官家,可这人就是块榆木疙瘩,什么都不要。”
上官烈眯了眯眼,看着有些生气的女儿,试探着问道:“兰儿,依你所见,如今该怎么办?”
上官兰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笑:“父亲,咱们不如让这位好刺史,烂在泥泞里吧?”
既然这么喜欢做清官,那她就让这赵羽变成一个人尽皆知的大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