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见大家仍面露犹豫之色,似乎并不愿意就此放弃这座好不容易才占领下来的城池,于是他又补充道:
“如今形势危急,保命要紧。
若继续顽抗到底,只怕最终结局将会是一场毫无意义的集体死亡……”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与不甘心,毕竟这是自己作为领军人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独自率军征战的机会,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施展抱负就得灰溜溜地逃窜。
更不用说回去之后如何向一直寄予厚望的母后解释失败的原因了,这无疑会让本就已经不太看好自己的她在心中留下更深的阴影……再加上此次惨败乃是接连第二次遭受重挫, 前途堪忧可想而知!
上一次在欧阳云辰那边,他们就已经损失了卫家的支持。
那时,大家还能勉强接受这个结果,毕竟战场上的变化总是难以预料。
但这一次,不仅再次失去了大量的人手,竟然连胜利的迹象都没有看到。
想到这,他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这样的结果势必会影响到他在未来所能得到的支持,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层面的。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怕将来愿意站出来力挺他的人会越来越少,甚至到最后可能一个都不剩。
“不行!”面对着眼前的惨况,他几乎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出来,“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
最起码也应该想办法反击一次!要不然就这么灰溜溜地撤回去也太丢脸了!难不成你们甘心被外人指指点点吗?”
然而令欧阳良盛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说出这番慷慨激昂的话之后,并没有任何人响应。
他抬眼四处望了望,却发现所有人眼中露出的都是极度冷漠甚至带有鄙夷意味的目光。
那一刻,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浇到了头上。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曾经那个拥有无数追随者的自己早已不复存在,现在只剩下孤独一人。
该死,既然大家都如此冷淡、不愿意配合我的计划,那好吧。
“那就撤退吧!”说完这句话,只见他转身骑上马背率先离去。
身后那些原本还略带犹豫不定的战士见状,也只能跟着慢慢散去。
待那道愤怒中夹杂些许无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后,蒋伯清缓缓地收回目光,并随即发出了指示:
“所有人听好了,立刻整顿队伍,准备有序撤离此地。”
“大人,请允许我问一句,为什么我们要跟随二公子这样一个毫无作为之人?依我看倒不如转而支持王子算了。”
忽然间从队列深处传来一个士兵压低声音询问的声音,“您看张匀轩将军不是一直都紧紧追随着王子么?王子对于自己的属下从来都不曾亏待半分。”
另一名胆子稍大的战友紧接着补充道:
“而且王子做任何决策前都会先考虑到手下弟兄们的安危,绝对不会让我们平白无故地陷入险境之中白白送命的。”
面对下属提出的质疑与不满,蒋伯清沉默良久没有立即给出答复。
这次牺牲了那么多好兄弟确实让他内心十分难受,同时也意识到物家这两兄弟之间斗争愈演愈烈已经超出了自己原先所设想的地步。
原本只是想静静地等待局势明朗再行抉择的他,在经历了今天这一战后恐怕必须得重新考量接下来的道路要怎么走才能避免更多无辜的生命付出代价了。
反正他们这些人,从生到死都是欧阳家的人。
不管最终谁继承了太平王的称号,他们的命运都早已注定,只需俯首称臣即可。
这样的宿命,在他们心中犹如烙印一般深深镌刻,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
然而谁能想到,这次的事情竟然没有按照往常的路数进行。
王妃不按套路出牌,她借用了太平王名义发出命令,要求蒋伯清追随欧阳良盛。
蒋伯清在权衡再三后,迫于无奈不得不选择跟随欧阳良盛前往松州。
这一决定让所有关注局势变化的人都为之震惊,也间接打乱了原有平静的局面。
随着两座重镇落入敌手,整个边境线瞬间变得脆弱起来,像是大门被强行推开了一道缝,给了北域的大军一个长驱直入的机会。
于是,曾经繁华富庶的关内地区现在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
原本安居乐业的百姓被迫离乡背井,在外流浪奔波,每当夜幕降临、风雨来袭之时,总能听到那些失去家园之人心中那凄凉无助的哭喊声,令听者无不悲从中来。
一位老人颤巍巍地仰望苍穹:
“天啊,这群畜牲究竟还要在我们这片土地上肆虐多久?我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宅如今只剩下灰烬了……这个冬天该怎么熬过去呢?”
旁边另一位妇女接话道:
“老人家你别太难过,比起我听说过的刘家遭遇,你已经算是幸运得多啦。
据说他家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全被那些野蛮人掠走了,可怜的刘老爷子当场就在城门边撞墙自尽了。”
“唉——”不知是谁轻轻叹了一口气。
往年这时候这里总是风平浪静,并没有受到战火的影响。
因为以往北境人的目光总是锁定在更北方的安乐关一带,可是没想到今年局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使得松州这座相对安宁的小城也被拖入了这场灾难之中。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聚集在村子角落里互相取暖。
面对即将到来的侵略,他们在最后关头选择了逃离故土,希望能够躲避战火的摧残。
只不过,在这种环境下逃亡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如果说他们是幸运的话,那也只是因为在死亡阴影下苟且偷生了一回而已。
但说不幸吧,毕竟这片承载了无数美好记忆的土地已经被敌人践踏得面目全非。
北方的冬天异常寒冷,凛冽的北风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得脸颊生疼。
雪如同白色的羽翼,飘落在这片土地上,铺天盖地,遮住了视野。
如果没有遮风挡雪的房子,这个冬天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村庄里的人们蜷缩在一起,挤在破旧的小屋内,勉强抵御这无情的寒冷。
他们的目光中满是绝望与无奈,但同时也闪过求生的本能。
他们必须得想办法才行,否则的话就算北域的大军暂时离开,严酷的天气也会成为另一种致命的敌人。
欧阳云辰这里已经得到最新的情报,得知北域的军队分成了三路大军,正逐渐逼近边境。
然而,他暂时并不知道松州那场战役的惨烈程度究竟如何。
派出探听消息的斥候尚未归来,在这种紧要关关头,却有另一批不速之客提前一步来到了安乐关外。
当这一行人手持长剑缓缓向城门方向行进时,远在城墙上的欧阳云辰便注意到他们非同寻常的气息。
通过对方的装束和携带的武器——尤其是那把镶嵌有奇异纹路、显得格外沉重而又不失灵巧的宝剑,他立即辨认出了来访者的大致来历。
稍微思考片刻后,欧阳云辰对身边站立的一名侍卫轻轻下令:
“带他们过来见我!”
随着侍卫传达指令而去的声音渐渐消失于空气之中,不久之后,几名装扮独特的江湖人士被引到了欧阳面前。
“在下乃是铸剑山庄的白玉明,此番造访,实属贸然,特来拜会王子殿下。”
为首的年轻男子正是闻名江湖已久的铸剑山庄少庄主,以其精湛剑术——清风明月剑而着称。
他的言辞谦逊而恭敬,透出对此次见面机会的珍惜之情。
不过,对于常年忙于军务事务且很少涉足江湖之事的欧阳云辰来说,这位少侠的名字虽然耳熟,但在现实生活中却鲜有机会相逢交谈。
于是乎,只见这位王子略显困惑地抬起了头,手指无意识地点了点面前光滑木质案几表面,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不太明显却又充满威严的笑容。
“嗯,诸位突然造访必定有重要事宜,还请直言相告。
毕竟当前形势紧迫,一旦北域军马卷土重来发起攻势,则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如果不是极其必要的情况下,请不要在此停留太久……”
他的话语中已经透出明显的逐客之意,像是一道无形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向众人扑来。
白玉明听后,心知肚明,但他仍然坚持说道,眼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等等,王子,我们这次不远千里来到安乐关,主要是为了追查鬼刹阁残余成员。”
“他们在中原大开杀戒,滥杀无辜,造成无数生灵涂炭,铸剑山庄上下倾尽全力才好不容易将其覆灭。
但令人遗憾的是,在最后关头竟然有几个狡猾之辈趁乱逃走。”
白玉明显然对于未能将所有罪犯绳之以法感到十分懊恼。
“这些丧心病狂之徒若再有机会卷土重来,必将给百姓带来更大的灾难。
因此还请王子大发慈悲之心,协助我们将这些危害一方安宁的败类缉拿归案!”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具说服力,白玉明还详细地描述了之前与鬼刹阁交手过程中的种种惨烈景象——断壁残垣间哭泣声连天,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试图通过唤醒对方心中对正义的追求,来博得同情和支持。
然而,他知道这一切努力或许都将是徒劳无功,因为面前这位看似高傲的年轻贵族似乎并不打算理会他。
果然,欧阳云辰听罢并未表现出半点感动或是共鸣,反而显得愈发不耐烦起来。
他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案几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那声音虽轻,在寂静之中却格外刺耳,像是一记清脆的拒绝。
“这事儿跟我似乎没有多大关系吧?”
欧阳云辰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我不在乎你跟那个什么鬼刹阁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离开我的地盘,别在我这里惹是生非,我就不会为难你们。
明白了吗?”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白玉明虽然心里有数知道结果不会好,但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切根本无法打动眼前这位看似冷漠无情却又透着几分威严的男人。
“王子,我也不想绕圈子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能否请你直接将藏匿在贵府中的鬼刹阁成员交给我们处置呢?这样,铸剑山庄会记住这份恩情,未来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有吩咐,我们都会全力以赴。”
白玉明最后一搏,希望用承诺换回哪怕一丝转机。
而面对这般诚恳请求,欧阳云辰却只是淡淡一笑,眼中闪过精光:
“既然话说到这一步,我也不再隐瞒什么了。
没错,鬼刹阁现在确实栖身于我的庇护之下。
他们既然选择了效忠于我枫越王国,自然就是我的部下了。
你们想要带走他们,恐怕得问过我麾下那些勇士们答不答应!”
欧阳云辰冷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寒意。
他明白,在鬼刹阁的每一位弟子身上,都被深深地烙下了自己的印记。
这是他精心布局的结果,任何胆敢冒犯他的势力,都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白玉明并未因为这一笑而动怒,依旧保持着淡然自若的态度,但其身后的几个年轻弟子却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甚至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这紧张氛围即将爆发之时,白玉明及时制止了这些冲动的行为。
“坐下。”
他语气坚定地说道。
他知道,在这座宫殿里,无论外面多么强大的敌人到来,都不可能轻易得逞。
一旦冲突升级,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不仅是与个人间的决斗,更有可能面临整个军队的碾压,即便他们实力超群,也会在这数以万计、训练有素的大军面前显得渺小不堪。
\"全都退回去!\" 伴随着这位领导者清晰有力的声音响起,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少年们不得不收敛起内心的激愤之情,一个个重新回到了座位之上,虽然不满写在脸上,但却不敢公然违抗命令。
沉默片刻之后,白玉明再次开口:
\"请问殿下究竟怎样才肯高抬贵手?我铸剑山庄与鬼刹之间已有不共戴天之仇,除非今日能够彻底铲除祸根,否则……\"
欧阳云辰眉头微皱,对方言辞中明显透出一种威胁的味道,显然并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