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童考。
不算宽阔的道路上。
一辆马车急速前行,一路上畅通无阻。
虽然绕了许多路,还是很快便到了贡院门口。
此时天空才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贡院门口早已排了长长的队,高矮胖瘦,什么人都有。
有衣衫褴褛,也有衣着光鲜亮丽的。
有老有少。
少至如二哥这般幼学之年的少年郎。
长至花甲之年的老翁。
比比皆是。
应该有不少学子都是千里迢迢从各郡县而来,甚至有住不起客栈的,就直接在贡院外席地而睡。
不用想都知道。
她那渣爹当年一定是花着大伯的钱,好吃好喝的住客栈。
姜淼淼趴在秀秀姨肩头,呆呆的看着,想着。
已经没了来时的好奇心。
她刚刚听了啾啾话后,就佯装睡了个觉,埋在阿娘怀里想事。
这会儿心思百转千回,正想着回去时要如何告诉阿娘,哥哥考卷会被换的事。
陆青瑶看着小闺女呆萌呆萌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淼淼,哥哥们要进考场了,你不抱抱他们吗?”
“要的……”姜淼淼回过神来,连忙对着姜子枫姜子宴伸出双手,“哥哥,抱抱。”
三兄妹笑嘻嘻的抱在了一起。
亲亲抱抱完,兄弟俩这才挥手与家人道别,准备排队进考场。
荣安郡主却只看着大哥笑,一言不发,还往人手里塞了个平安符。
姜淼淼想,这应该是鸢姐姐特地去求的。
可大哥大概是觉得平安符烫手,一转身便塞入了二哥手中。
二哥怎么敢收,又连忙塞了回去。
姜淼淼就瞥见帷帽下,荣安郡主的小脸都绿了,眼眶红红的。
所有人都扭着头四处张望。
太尴尬了,郡主一定不想被人瞧见。
姜淼淼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姜子衿一家居然还没到。
心中萌发了一个想法。
若是他们错过了科考的入场时间,会不会二哥的卷子就不用换了……
可等她一眨眼皮的功夫。
一辆马车就缓缓进入她眼帘。
姜子衿一家三口从马车上下来,齐采薇白了她们一眼,便匆匆送儿子入考场。
陆青瑶就当没看见,目光只在人群中的儿子身上。
目送儿子进了贡院。
正欲转身回去时,就被齐采薇给叫住了。
“陆氏,你得意个什么劲,别以为你儿子拜得了崔太傅为师,就能拔的头筹,等着瞧吧,有你哭的时候。”
陆青瑶一脸无辜的看着秀秀,“我得意了吗?”
秀秀摇头,“没有啊,我看着倒是这位齐小娘更得意一些。”
齐采薇最讨厌别人唤她小娘,正欲发作,就听得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小娘,你的妆花了,疤痕漏出来了……”
陆青瑶和秀秀:……
愣了一瞬,大笑出声,“哈哈哈…..”
都快笑岔气了。
齐采薇本就白的脸更白了,一阵白一阵红。
也顾不上斗嘴,捂着脸跑回了马车。
身后的笑声十分刺耳。
这可是女儿花高价买来的上好胡粉,抹了不少才把那疤痕勉强遮住,怎的一下就花了?
她急忙拿出铜镜左右瞧了瞧,妆还好好的在脸上。
一摔镜子,气得脸涨红,“死丫头,小贱人,竟敢骗老娘。”
刚刚落荒而逃的样子一定极其丢人。
姜子衿追在她后边上了马车,看着她娘,一脸无奈,“阿娘,您没看出来,那小崽子是诓您的吗?”
她上次就是着了小崽子的道,在景王面前丢尽颜面。
让景王厌弃了她。
那小崽子就是个扫把星,一见到她准没好事。
“阿娘,别在这待着了,回家耐心等着科考结果吧。”
齐采薇一听,瞬间怒气全消,“且让她再得意几日,不论她儿子考得再好,成绩都是我佩儿的。”
“这儿人多口杂,阿娘慎言……”
齐采薇连忙闭了嘴。
姜淼淼这会儿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回去的路上,她趴在陆青瑶的肩头,有意无意的跟她娘聊天。
“娘亲,我来的时候做了个梦……”
“什么梦?”陆青瑶浅笑温柔的看着小闺女。
“我梦见哥哥们考完试后,一个穿着浅绯色官服的人,将二哥哥和四哥哥的卷子调换了……”
姜淼淼抬头看着她娘,想看看阿娘是什么反应,相信她的话吗。
就见娘亲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僵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陆青瑶问:“淼淼,你真的梦到了?”
闺女打小与别的孩子有些不同,她是感觉得出来的。
她聪慧机灵,还时常对着小红鸟和白狼言语,让人有一种她们在对话的错觉。
连小红鸟都十分有灵性,入山打猎会给她带路,就连儿子和闺女被拐,都是它带路找到的。
闺女经常言语惊人。
莫名其妙会知晓许多听都没听过的事。
那贵比黄金的竹荪就是她发现的。
还有入秋后。
她又让秀秀去掏那竹子里的白色蠕虫,将蠕虫放在油锅里煎得香香脆脆。
一开始谁都不敢吃。
只有小幼崽和秀秀吃得吧唧吧唧香脆。
再后来,这道所谓的炸竹虫又成了一品居的热销菜肴。
一查账目,才发现如今一品居近五成的收益,竟然都是靠卖这些新奇菜肴赚来的。
且小家伙为了偷懒,不想多走那么几步,还提议将江州的珍馐美馔全都聚集在一条街。
这才有了现在的洒金珍馐街。
一桩桩件件都在说明,淼淼这孩儿有些与众不同。
如今又梦见这样的事,说不得……是真的……
姜淼淼看着她娘变了又变的神色,最后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她这才点头应是,“梦到了,我还梦见哥哥们进了考场,三个哥哥号舍的位置是连着的。”
秀秀姨回头掀开帘子,不可思议的瞧着她,“淼淼,你这都能梦到,看来青云观那老道所言非虚,你就是个福娃娃呀……”
“不过阿姐,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不定,还真是那齐采薇动的手脚,瞧她刚才那得意劲,就像是笃定她儿子一定能上榜似的。”
陆青瑶眉头紧拧。
她原以为有崔太傅做保,那齐家就不敢动手脚了,没想到还是在这等着她呢。
“也不知他们会用何种手段换那卷子?”
“我知道有一种药墨,写在衣裳和纸张上,待墨迹干了之后就全然没了痕迹,用火烤过之后才能显现出来,但是保存时间很短……”秀秀知道这墨汁。
她们做暗卫的,不止要保护主子,还得打听消息。
这些江湖巧技自然也是要研究一二的。
“会隐形的药墨?”陆青瑶立刻就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