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孟之扬被证明是设局诬陷的,但是出去喝酒也是有罪。
而且事情闹得这么大,都出了人命,上峰也恼火,把他一撸到底。
就这个结果,还是徐渡野花了心思周旋的结果。
孟之扬觉得无颜面对姐姐。
一来这件事实在丢人,二来他信誓旦旦要成为姐姐的依靠,结果现在还得被姐夫捞——这样如何能让姐姐在姐夫面前直起腰来?
所以他不想来见孟映棠。
但是徐渡野非要把他给拽来。
徐渡野说:“她那种爱操心的性子,若不是亲眼见到你,年能过好?”
然后就把人给拎来了。
“没事,你没事就好。是不是……”孟映棠把弟弟上下打量一番,见他不像受伤的样子,如释重负,“之前的赏银,我都收着没动。要是需要退的话……”
“不需要退。”徐渡野道,“行了,进屋说话,在外面哭哭啼啼让人笑话。”
人是他带来的,不能说给你姐姐看一眼,你滚吧。
好歹得留顿饭再让人滚。
“对,快进来。”
孟之扬去给明氏请安。
明氏笑道:“你们姐弟好好坐下说话,渡野,你去叫一桌席面来。舅爷来了,这是贵客。”
徐渡野“嗯”了一声,见孟之扬都快扑到孟映棠怀里哭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顺手把人给拎走,“一会儿吃饭时候有的是时间说话。走,帮我提食盒去。”
“去吧,我正好也添两道你喜欢吃的菜。”孟映棠对弟弟道。
徐渡野:“……我要吃炙羊肉。”
“好好好。”
明氏瞪了徐渡野一眼:“家里来客人,你和客人比什么?”
徐渡野拉得驴长的脸,这才缓和了些:“算了,你明日再给我做。”
天冷,下厨要沾凉水,他也舍不得。
他在的时候,总能盯着她用温水。
也没好意思问,这几个月她来小日子的时候,身体好点了没有。
孟之扬留在徐家吃了一顿饭后才回家。
没想到,回到家,得到的不是嘘寒问暖,而是质问。
——质问他为什么会发生这么丢人的事情,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带银子回家过年。
孟之扬心烦意乱,干脆直接回了军营,替那些不能回家的同袍。
眼不见,心不烦。
他这会儿越发感受到了姐姐当初的痛苦,也替姐姐庆幸,终于找到了一户好人家。
就是——徐渡野看起来脾气不好,不知道会不会欺负姐姐。
他还得努力往上爬才行,孟之扬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比徐渡野混得好,才能让姐姐不受气。
单纯热血的少年并不知道,以后他会活在“姐夫捞我”这个噩梦里,这辈子都没能压得过徐渡野。
但是多年之后,也是他一马当先,替姐夫荡平阻碍,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没有成为姐姐的依靠,但是他活成了姐姐的骄傲。
第二天,明氏说窗花没买,让徐渡野带着孟映棠出去买。
“……其他过年东西,也不拘什么,只要用得上的,都买来。”
今年家里添了人,添了狗,添了鸡,得热闹点了……
孟映棠道:“祖母,我会剪窗花,我……”
“你时间宝贵,不用浪费在那些东西上,快去吧。”
孟映棠想不明白,为什么出去逛不算浪费时间,剪窗花却算,但是她也很愿意跟徐渡野单独出去,便把话咽了下去。
徐渡野看着低垂着眼帘的孟映棠,心里高兴,嘴上偏要欠揍地道:“我原本还要去白云间听曲呢!真烦!”
孟映棠忙道:“我正好也想去,这几日小白龙也在。徐大哥,我们正好一起去吧。”
带她去看别的男人,给自己添堵?
徐渡野黑了脸,尤其面对祖母看他搬起石头砸自己,那幸灾乐祸的眼神,更是让他觉得雪上加霜。
“不去了,我要去骑马。”
孟映棠愣了下,半晌之后怯怯地道:“那我去牵马?”
骑马她也不会啊!
明氏哈哈大笑,“你骑着驴,骑着他这头倔驴。”
徐渡野摔门。
孟映棠懵懂。
明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快去吧,那倔驴在找存在感,让你哄呢!”
真的吗?
孟映棠想,她似乎应该找个人,专门学学了。
徐渡野虽然嘴硬又是醋坛子,但是他也知道,孟映棠就是喜欢听小白龙的戏。
她勤勤勉勉做牛马,年底了牛马还得轻松一下。
所以他咬牙切齿地带着孟映棠去了白云间。
茶水,点心,干果都上了,甚至还给孟映棠手里塞了一串冰糖葫芦。
红袖听说他来,笑着来打招呼,“徐爷风姿更胜从前。”
孟映棠对上容貌艳丽,又长袖善舞的红袖,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低头啃冰糖葫芦。
明明是甜的,怎么吃起来又变酸了呢?
——对于比不上的人,她就不自取其辱刷存在感了。
徐渡野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啪的一声,花生壳被碾碎,露出里面的红皮花生。
他又把两粒花生的红衣搓掉,吹散,两颗带着焦香的花生米被送到了孟映棠桌前。
“你还咳嗽,少吃甜的。”
孟映棠呆呆地看着他,舔了一口糖葫芦,又拿开。
——这糖葫芦,不是他给她买的吗?
难道看见了红袖,就不让她吃了?
要给红袖?
可是红袖肯定嫌弃吧。
徐渡野见她双唇微张,唇上还带着糖渍,闪闪亮亮,加上呆萌的样子,实在是引人犯罪,想要她狠狠压住蹂躏一顿。
他抢过冰糖葫芦,自己咬了一口,随后忍不住吸气——甜不拉几,粘牙,难吃。
“好好坐着,看你的戏。”徐渡野骂孟映棠。
低着头做什么?认罪啊!
别人跟你男人暧昧,你低着头,留着眼睛喘气啊!
孟映棠:“……”
那是她吃过的,他怎么能吃她剩下的?
可是他不嫌弃她,好像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她心里又开始小鹿乱撞了。
红袖眼波流转,目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笑意盈盈地道:“孟妹妹有身孕了吗?喜欢吃酸的?”
“没有没有,”孟映棠差点被花生米呛死,一边咳嗽一边澄清。
“多大的人了,不让人省心。”徐渡野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用大手替她抚着后背,同时警告地看了一眼红袖。
他知红袖是故意逗孟映棠。
可是小哭包,不禁逗,什么都当真。
他用眼神让红袖有多远滚多远,反正她的靠山要来了,以后用不到自己了。
红袖笑道:“百炼钢也成绕指柔,孟妹妹好福气。”
“滚远点。”徐渡野忍不住骂道。
“这么凶。”红袖依然在笑,好像在看徐渡野笑话——你也有今日。
徐渡野心说,对你不凶,小哭包都得脑补我跟你生孩子了。
女人的小心眼,他看祖母就知道了。
到现在,祖父都变成一堆白骨了,祖母还念叨,当年他吃过别的女子送的包子。
祖父倘若地下有灵,大概听见“包子”这俩字都得吓得抖三抖。
他是绝不会给孟映棠这个机会的。
他自己就离远点。
红袖逗完他,施施然起身,用帕子掩口,眼中笑意点点,“原本还想提醒你,有人盯上你了呢!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我也不在这里讨人嫌。”
“姐姐——”
莹白小手攀上衣袖,巴掌大的小脸我见犹怜,红袖低头看,拉住她的,不是孟映棠又是谁?
“乖,姐姐疼你。”红袖伸手摸了摸她凝脂一般的肌肤,笑得唇角弯弯,和应付男人的虚情假意截然不同。
徐渡野:“……”
娘的,防火防盗防止男人,现在还得防女人。
小哭包可太招人了。
“姐姐,谁盯上了徐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