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德看着那束玫瑰,竟有一些失神,玫瑰是恋爱的象征,他不清楚这算什么。
他难道不是一个被人泄愤的玩意吗?这算什么意思?喜欢他,想追求他?
一个精神病懂什么叫做喜欢吗?
张天德别过头,不想让秦时泽看到自己眼底那一丝稍纵即逝的动摇。
秦时泽对他的情绪变化密切关注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带着那束花又靠近了一些。
“别生气,你很快就会自由了。”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
张天德却像是被这话语刺激到了,他猛地看着他,没有掩饰自己已经恢复神智,语气有些淡漠,“很快是多久?”
秦时泽不慌不忙地跪在床上,放下花,从背后抱住张天德,“得过几天,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张天德挣扎的动作一顿,又用肘部狠狠地向后撞击秦时泽,秦时泽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手。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把我折磨成这样,自己却说什么要死要活的话,你会遭报应的!”张天德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他整理不好自己的情绪,他早便失控了,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
秦时泽把张天德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用手轻轻的抹掉了他的眼泪,带着些心疼:“抱歉,我的时间不多了,伤害了你,是我的不对。”
秦时泽低声说着抱歉,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脸,望着不断掉小珍珠的张天德,他怜惜的舔着,带着些珍视。
秦时泽在他面前蹲下身子,嘴唇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动作间带着一种破碎感,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割扯着他的喉咙。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张天德,可那只手却在半空中停住,微微颤抖着,手指微微蜷缩又松开,反复几次后,他还是轻轻地放在了张天德的肩膀上,那力度轻得如同一片羽毛落下。
面前的人像是一座崩溃的堤坝,嚎啕大哭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肩不停地耸动,每一次的抽动都带动着整个身体的晃动。
泪水不要命般的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在下巴处汇聚成串,啪嗒啪嗒地砸落在地上。
他没有丝毫的挣扎,只是瘫坐在那里哭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被泪水浸湿后贴在脸上,显得狼狈不堪。
声音声嘶力竭的仿佛要把这些年来自己所遭受的每一份不公平、每一次痛苦、每一种绝望,都通过这哭声宣泄出来。
一滴一滴地砸在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上,晶莹的泪珠与玫瑰花瓣上的露珠交融在一起,那原本象征着爱情的玫瑰,在泪水的冲击下颜色似乎更加浓烈,红得像血。
秦时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中交织着对张天德痛苦的不忍,但却从未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懊悔。
他内心深处无比清楚,自己是自私的,这种自私如同黑暗中疯长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灵魂,在他的灵魂深处深深刻上烙印。
他明知自己加快了节奏,会让张天德陷入苦难深渊,却从未想过放手。
甚至于每一次看到张天德眼中关于他的恐惧,心中竟有一丝扭曲的满足,他想要在这颗本应纯净的心灵里深深地刻下自己的名字,哪怕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不堪的回忆,是噩梦的源头。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在张天德那如汹涌洪流般的痛苦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此时,空气都凝固了,只有张天德那悲戚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如同尖锐的刺,一下一下扎在秦时泽那看似坚硬却又矛盾的心上。
张天德哭得精疲力竭,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止不住的泪水终于渐渐干涸,剩下的只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抽泣,身体随着抽噎而微微颤抖,像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残叶。
秦时泽在他哭泣的时候,就静静地转身离开,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张天德破碎的心尖上。
随着关门声“砰”的响起,张天德就那样呆坐在原地,就像是时间都已经停滞,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他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出门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不是在客厅,不是像往常那样只是短暂离开又会回来,而是真的出去了。
一时间,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刚刚还汹涌澎湃的情绪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哭都忘记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目光茫然地看着周围,心中涌起一丝疑惑,这副样子是他能走了,是吗?
张天德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上那一道道刺眼的红痕,那是挣扎与束缚留下的印记。
他反复摩挲着那些红痕,又像是不相信似的,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身上并没有任何的枷锁。
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分不清今夕何年,仿若置身于一场荒诞的梦境之中。
他尝试着起身,可双腿像是注了铅一般沉重,又因长时间的哭泣和精神的高度紧张而变得虚弱无力。
他的动作有些踉跄,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但他还是凭借着一股本能的冲动坚持着。
当他颤抖的手放在门把上时,他的心猛地一跳,那金属的触感是如此真实,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缓缓转动门把,门开了一条缝,客厅里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映入眼帘,但是——没有秦时泽的身影。
他愣愣地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房间里一成不变的环境,那些曾经如同噩梦般的场景在这一刻却有了一种噩梦到头的感觉。
如果不是身上那依旧清晰的疼痛在不断地提醒着他,他或许真的会以为这只是某一天的突然醒来,一切都只是一场可怕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