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天色还未亮，薄雾笼罩着庭院，树梢露水晶莹。
陆悬取过条案上的朝服，以极快的速度穿上，转身望向床榻。
昨夜他要得凶，折腾到大半夜，姜梨受了累，眼下正好眠着。
门外笔耕轻叩了两下门催促，他的脚却迟迟不愿移动。
坐到床沿，捉住对方的手轻啄了口，又觉得不够，俯身凑到她额角吻了下。
姜梨眼睫微动，下一息缓慢睁开眼，正好望进对方满是柔情的眼。
或许是脑袋还未清醒，整个人透着股迷蒙的纯真姿态。
她启唇，呢喃了声，“……夫君。”
陆悬眸色瞬浓，心底翻江倒海。
他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醒她，怕这幻境破灭。
但显然，姜梨自己已经觉察到。
她眨了下眼，若无其事地翻过身，背对着他合上眼睛。
陆悬深吸一口气，逼回眼底灼热，伸手摩挲了下她的肩膀，“哥哥去宫里一趟，阿梨乖乖的。”
迟疑了一瞬，接着道：“若是府里有人找你，尽可推拒，谁都不用怕，哥哥回来会处理。”
说完看着她的背影默了片刻，才断念想一般站起身往外。
姜梨听到关门的声音，睁开眼睛。
幽静的眼底燃着一丛火，哪里有半点脆弱同恍惚。
陆悬疾步穿过园子。
一早耽误了不少时辰，乘马车已然来不及。
到了大门口，石阶底下高头大马早已备好，他翻身上去，接过马鞭朝笔耕吩咐道：“你不用跟着我，护好她，若有丝毫差池，唯你是问！”
“是！”
长鞭一甩，马儿飞驰而去。
姜梨又睡了个回笼觉，才懒懒起身，拉开门走出屋子。
远空，晨光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璀璨的光从内泄出。
婢女瞧见，连忙从檐廊下迎上来，“姑娘，您这身太单薄了，奴婢给您换一身去。”
姜梨扫了眼凉风中翩跹的寝衣，抬眸笑道：“梅香姐姐，兜兜转转……你又回来了。”
“公子的安排，梅香做奴婢的，听命就是。”梅香嘴角噙笑，恭敬地福了一礼。
姜梨不置可否，转过身步入屋子，伸手抽开腰间系带，任由衣衫滑落到地上，“宋姑娘呢？怎么样，还活着吗？”
当日泥石流之后，月牙巷的人被杀被烧，星河苑那边想必也不好过。
梅香正背着身掩门，心里惊涛骇浪。
这是公子寝屋，院子里来往的婢女小厮可不少，姜梨方才那样若被哪个小厮瞥见，那可就是要人命的事！
听到她的问话，转过身，恰见对方玉骨冰肌上细密的红痕，脸颊飞快烧起来。
暗道公子也太太太那个什么兽了，怎么能连腿脚都不放过！
“宋姑娘……”定了会儿神，她终于答道：“公子失踪过后，府里人找上星河苑，给了笔银子打发宋姑娘走了。”
本来是该了结掉的，只是宋秀珠再怎么不起眼，到底靠着陆悬在京都混出那么点儿名头。
若陆悬一消失，陆家就杀人，实在太招人闲话。
一个贱民而已，先留着，日后想收拾的时候，随时可以收拾。
“倒是捡了条命。”姜梨唇角微弯，自顾自伸直双臂，让梅香替她穿衣。
梅香屏息，赶紧上前动作，“宋姑娘倒也想得开，拿了银子就离开了京都。”
“哦对了，怕天高海阔，日后无机缘再见，特地让奴婢代她谢过您，谢姜姑娘您的指点之恩，说没有您，她怕是早死了。”
姜梨眉尾微扬，脸上笑意浅淡，“也是个傻子。没有我，她根本就不会遭此一难，更不必背井离乡，还谢我……”
梅香嘴唇动了动，刚想劝说什么，就见姜梨眼睛滴溜溜地转到她身上，“姐姐，这个时辰，几房夫人都该起身，去请陆老太太的安了吧。”
“不如……咱们也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