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加思索,摇了摇头,“未曾相识,只是在途中,有过两面之缘。”话锋一转,“不对,确切来讲,此乃应是第三次遇见。”
“小姐为何记得这般清晰?”冬梅又问。
我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只因初次相遇,便险些命丧于他马蹄之下。”
同时,又忆起那次在龙城的经历。彼时,若不是凌峰及时援手,恐怕今日之我,难以安然站立于此。
“竟有此事?那他……会给我们带来危险吗?”冬梅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紧张。
在交谈间,那男子距我们愈发近了。
我本以为,那男子会如前次一般,驱马与我们擦肩而过。
未曾想,他行至我们身侧时,竟停了下来。
我遂与之对视……
那眼神中透露出的阴鸷之色,令我心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然我表面上,仍强作镇定地凝视着他。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仿若在讥讽我的卑微。
在那一刻,我深知,此人必是一个极度危险之徒。
他审视我片刻后,用阴沉的声音言道,“竟然是你,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话毕,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
见状,冬梅神情紧张,不自觉地捏紧衣角,身子往我身后微微缩去。
他绕过马匹,步履沉稳地走到我面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上次你可曾在半道上,捡到一只灰色小布袋?”
“什么灰色小布袋?”我稍作迟疑,“本姑娘并未见过你的布袋。”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哼!我的布袋半途丢失,返回寻找,却一无所获。而上次在那条路上,仅遇到过你一辆马车,并无其他行人。”
“实在抱歉,但我确实未曾见过你的布袋。”我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或许是你在找寻时,有所疏漏。”
岂料,他突然从腰间抽出长剑,横于我的脖颈之上,眯起眼睛盯着我,厉声道。
“你若不说实话,信不信,老子立刻取了你性命?”
我身后的冬梅大惊失色,她紧紧盯着我脖间的锋利长剑,唯恐他稍一用力,我的头颅便会与身体分离。
“公…公子,有话好商量。我…我们小姐,真的…没有见过您的布袋。我…每日都伴随她左右,可为其作证。”
冬梅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有些语无伦次。
在这严寒的天气里,那冰冷的利剑,触碰在脖颈处的肌肤上,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哼…你以为我会信吗?快说,那个布袋究竟在何处?”
他依然不罢休,手上稍微加重了力道,那剑锋已在我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细微的口子,一丝鲜血顺着剑口流出,衣领上已被沾上了些许血迹。
“你再不说…老子这把剑,可就不会留情了。”他再次威胁道。
就在这时,安顿好马匹的车夫,悄悄从马车底部抽出一根长木棍,朝着男子冲了过来,嘴里大声喊道。
“快放开我家小姐!”
他挥动着手里的棍子,直直地朝着男子的身上打去。
那男子眼疾手快,侧身躲过了这一棍,他冷哼一声,转身踢出一脚,便踹在车夫的腰间上,车夫被踢出了老远。
“明叔……”见此情景,我大喊一声。
车夫明叔蜷缩着身躯,横卧于雪地之上,口中发出阵阵呻吟,五官因痛苦而扭曲,那根棍子也脱手而出,弹向远处。
那男子并未就此罢休,迈步上前,又补上一脚,踹在车夫明叔的后背,且鄙夷地说道:
“哼!不自量力!”
明叔闷哼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再度响起。
“小姐,您快走。”冬梅在我耳畔悄声低语,“我们三人合力,也绝非他的敌手,您速速离去,奴婢过去拖住他。”
话毕,她便欲朝那男子走去。
我急忙拉住她,“不可,你不能过去,他会杀了你的。”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转身向我们走来。
我将冬梅拉至身后护着,目光紧紧凝视着那步步逼近的男子,脑海中飞速思考:
他如此急切地想要回那个布袋,可见袋中之物极为重要。那么,我何不来一招缓兵之计……
就在那男子举起剑,即将抵在我胸口之时,我高声喊道:
“且慢!”
我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只要你不伤害我们,我便将那布袋交还于你。”
男子闻听此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用剑尖指着我,厉声喝道,“算你识相,那布袋在何处?”
“布袋在我府中,你将我的车夫伤成这般,叫我如何回去取?”
男子沉默片刻,走到车夫身后,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明叔的臀部,呵斥道,
“老家伙,还不起来,莫要让我叫你永远躺于此处。”
躺在地上的明叔听到此言,双手撑地,艰难地试图起身。
我赶忙上前,搀扶着明叔坐起,急切问道,“明叔,你可还好?”
明叔捂着腰部,轻轻咳嗽了两声,虚弱的回答,“老奴…没事儿。”
冬梅则快步上前,拾起那根木棍,双手紧握着横于胸前,将我与明叔护在身后,一脸紧张地凝视着那男子。
男子见冬梅这般阵仗,后退两步,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姑娘,这棍子可不是这般拿法。”
“你…你莫要过来,休要伤…伤害我家小姐。”她因紧张过度,言语竟有些不利索。
“是吗?哈哈哈…老子偏要过来,看你能奈我何?”
那男子一脸狞笑,步步紧逼向冬梅。
冬梅愈发紧张,握着木棍的手又紧了紧。
“你倒是动手啊!难道你不敢吗?”那男子挑衅的说道。
冬梅举起木棍,低喝一声,“啊!”紧闭双眼,奋力朝着男子砸去。
男子身形一侧,轻松避开冬梅的攻击,顺势一抓,便将木棍的另一端握于手中。
冬梅见此,愈发惊慌……
她竭力想要将木棍从男子手中拽出,怎奈她力气有限。无论如何用力,木棍在男子的单手中,依旧稳如泰山。
蓦地,男子手上一使劲,木棍瞬间从冬梅手中脱出。
冬梅惊慌失措,急忙后退。脚后跟恰好踢到我的鞋上,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幸得我及时扶住,我看着她轻轻摇头,示意她切莫冲动。
“又一个不自量力的。”男子冷笑道,“就凭你这点能耐,也妄想保护你家小姐?哈哈哈哈……”
男子的讥笑声,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子,刺向众人的耳膜。
我转身对男子说道,“你莫要伤她,我带你去府上取布袋。”
“老子可不傻,同你到府上去取,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面无表情地笑了笑,“有两条路供你选择。其一,你独自返回去取来,这二人留作人质。其二,让你的仆人回去取,你留做人质。”
他稍作停顿,继而厉声道,“若发现胆敢带人前来,老子即刻便将人质杀了。”
“好,我留下,让他们回去取布袋。”我当机立断,继而又问道。
“这位大哥,我已然忘却那个布袋是何模样。还烦请告知其具体样式,以及袋子里所装着什么物件。只因府中用于盛装小物件的布袋子甚多,唯恐他们难以甄别,这万一错拿了,恐会引起你的误会不是?”
“那是个灰色小布袋,里面有一封未注名的信,一把奇异钥匙和半块玉佩。”男子回答。
冬梅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姐,不可,还是您回去,让我们留下。”
明叔也支吾地附和着,“对……小姐……您回去,让我们……留下。”
“我是主子,一切听我的,你们回去,速将布袋取来。我相信,这位大哥只是想取回他的布袋,无意加害于我们,对吧?”我看向男子。
那男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不错,只要拿回袋子,老子绝不会伤害你们。”
“好,我信这位大哥,定是言出必行之人。”话毕,我伏在冬梅耳旁轻声低语了几句。
听罢,冬梅眉头紧蹙,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小姐……这……”
我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莫要多言。
“你们还在私语些什么?还不快去取布袋来。”那男子面露不耐之色。
“冬梅,明叔,快上马车,速回去找小喜姑娘,拿取那个布袋子。”我特意抬高声音,郑重嘱咐道。
我又凝视着冬梅,向她微微颔首,示意她依我刚才所交待的行事。
冬梅亦微微颔首回应,“是,小姐,奴婢明了,我们即刻启程。”她上前扶起明叔,缓步向马车走去。
明叔登上马车前,仍回首向那男子高声说道,
“你断不可伤我家小姐,你所需之物,很快便送过来给你。”
冬梅坐在马车上,从车窗探出头,频频回望,目中满是担忧之色。
我向他们挥手,“快快回去,无需担忧,我不会有事的。”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我的心亦随之安定了些许。
便开始寻思,接下来我该如何行事?
男子坚称,是我拾得他的袋子,其势汹汹,大有不取得袋子,誓不罢休之意。
若不能稳住他,以其凶狠之貌,实难保证不会做出伤害我等之举。
刚才我已悄然嘱咐冬梅,依照男子所述,回去找女工娴熟的小喜姑娘,令其速速仿制一个这般布袋,以及其中物件,以作不时之需。
其实,最主要的是,让他们回去官府报案,暗携数名武艺高强的侍卫前来,埋伏于归程的半道之中,我自会设法引该男子往彼处去。
到时,便可见机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