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将军带着赏赐,怀着满腔思念,匆匆回府。
许南兮斜倚榻上,神情专注,翻看手中兵书。
宋迟凑了过来,见她如此怡然自得,心里有些黯然神伤。
他今日外出一天,她就不曾念起他一点?
他紧赶慢赶,萧煜派人请他去喝酒。他也不去,就为了早点见到她。
可她倒好,他回来了,她都还沉浸书中。
他气愤地把她的书往旁边一丢,就吻了下去,还重重咬了一下她的唇角。
殷红的血液从嘴角冒了出来。
许南兮气恼道:“你属狗的,都咬破了。”
她舔着嘴角咸腥味。
宋迟莫名有些心疼,又有些委屈,道:“谁叫你看书入迷,不理会我。”
“看得太过专注了些,下回夫君叫醒我就是。”许南兮又警告道:“不可再咬伤我了,旁人见到又得笑话我们。”
“嗯。”宋迟淡淡应了一声。
宋迟心道,若是下回不理,我还咬。
顺手接起一旁的书本,见是一本兵书,很是诧异,问道:“夫人喜欢看兵书?”
许南兮却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好笑,道:“那你认为我应该看什么书?”
“当下时新画本子。” 宋迟顺口接道。
“哦。那夫君可知,我最是厌烦,那些穷书生写的画本子。”许南兮皱眉道。
时下闺阁女子最喜欢的可都是画本子。
他家娘子却厌烦。
真是与众不同。
“为何?”
宋迟也想知道原因。
许南兮摇了摇头道:“那些画本子,动不动就是富家千金爱上穷书生,对穷书生一见钟情。然后非卿不嫁。简直痴心妄想!”
“就比如我吧!未懂情事起,就被赐婚给齐王萧彻。不管我愿不愿意,也不管我们之间是否有感情。一封圣旨,就把我们绑在一起。”
宋迟愕然。
挑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再比如京中许多大家族,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都是被家里拿来联姻,嫁得都是门当户对的男子。”
宋迟一把抱着许南兮,轻笑出声,道:“夫人倒是活得人间清醒。”
“而那穷书生,偶然捡了一个锦帕,就寻上门来,说是千金小姐的。小姐身旁跟着一群丫鬟嬷嬷,哪有别人捡帕子的份,更何况是这种贴身之物。简直胡编乱造。”许南兮气喷道。
若不是身边侍候的人背叛,千金小姐的贴身之物是永远到不了外人手中。
两人地位悬殊。
面都见不着。
更别说一见钟情。
听着爱妻在那大放厥词,宋迟默默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在眼前轻轻晃了晃。
许南兮大惊失色道:“你怎会有我绣的手帕?”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她赶忙从宋迟手中接过那方手帕,手帕是一只胖嘟嘟的黄色小鸭子,憨态可掬,甚是可爱。
她五岁时,绣的第一方帕子,后来到处寻找,怎么都找不着。
她满怀疑惑:“你是怎么拿到它的?”
宋迟笑而不语。
又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得意地甩了又甩。
那是一个青色钱袋,上面绣着一丛青竹,郁郁葱葱,寥寥数针,青竹的卓尔风姿便跃然钱袋之上。
钱袋虽看上去只有几针,但却颇费功夫,不仅要讲究有形,还要讲究意象,耗费了她不少时日。
本是送给大表哥沈超作生辰礼物,后来也消失不见。
想着再绣一个,时间已是来不及,只能买了一块端砚敷衍了事。
原来不知不觉间被他收入囊中。
“要不要我再拿?”宋迟无耻笑道。
许南兮纤白的手指,用力戳着宋迟胸口,狠狠道:“你这登徒子,还经常光顾我的闺房。怎么没被我外祖父发现,打断你的狗腿?”
宋迟得意洋洋道:“我本事强,他们哪里抓得到我?”
“不要脸。”许南兮愤愤道。
宋迟恶劣道:“我这辈子,只对你不要脸。我还可更不要脸,你要不要尝尝?”
罢了罢了。
遇到这种人只能甘拜下风。
“唉。”许南兮叹了口气,道:“我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上了你的花轿。挣脱了皇宫那座牢笼。”
“那我真是要感谢夫人看重,把唯一的出格都给予了我。否则我也娶不了美娇娘。”宋迟由衷的感叹。
许南兮斜睨了他一眼,柔声道:“我那继妹不美吗?至少比我美上三分。”
说是京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你那继妹美不美,我真不知。我那时眼里心里只有你,你就是那天上的神女,我日日想你念你。”宋将军甜言蜜语的话,信口拈来。
闻言,许南兮心花怒放。
这般好听的话,谁不爱听?
更何况宋将军说得情真意切。
不知不觉就同宋迟黏黏糊糊,缠绵许久。直到唇舌酸酸麻麻,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身上衣裳被宋迟揉得像块咸菜,皱得不堪入目。
许南兮瞥了他一眼。
对方若无其事,还是一副道貌岸然,君子端方的模样,只是瞧向她的目光,仿佛注了一汪温泉,让她溺毙其中。
“今日皇上给了一些赏赐,夫人稍后收拾一下。”
宋迟重新拿了一件衣裳出来给许南兮替换。
“真的?”一听见有赏赐,许南兮眸光瞬间发亮,有些迫不及待。
宋迟发笑。
生在富贵窝里的女子,从小锦衣玉食,这般热爱钱财,毫不掩饰,也是少有。
“此后几天我可能会忙起来。明日凯旋大军入城,一同入京的还有北齐皇族,他们此次过来议和和亲。”宋迟报备着接下来的行程。
“嗯。你去忙你的。我就在府中等你。”许南兮的心早就飞到那些赏赐上去了,哪有心思听他说话。
“如此甚好。你若是出去,一定要万事小心,我担心那个北齐公主为难于你。”宋迟谆谆告诫。
“为何?我又没得罪她。”许南兮顿住脚步,看着他道。
宋迟怔住,道:“你是我夫人,我把他们打得很惨。或许他们会报复于你身上。”
“那他们会弄死我吗?”许南兮指着自己道。
“他们敢!”宋迟脸上闪过寒冰,勃然大怒。
“不敢弄死我,那我还有何担心的。”许南兮放下心来。
宋迟瞥了她一眼,倒是个大胆的。
怕是个傻大胆。
满院子堆满了各种赏赐,许南兮眼里只剩下这一堆金光闪闪的物件。
任何东西都不如眼前这堆黄白之物。
宋迟哭笑不得,刚还同他沉迷情欲的女人,早就把他置之脑后,转而投进一堆死物当中。
男人算个屁,唯有金银安她心。
她活得真是人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