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皱起眉,打量一眼老赵氏与小姑娘,问:“你们也想一起走?可办好了路引?”
老赵氏连忙拿出自己与闺女的户籍:“我们带着户籍呢。”
嬷嬷摇头:“不行啊,我只负责来接姜氏的女儿,真的不好带上你们。”
老赵氏连忙将一锭银子塞给嬷嬷:“还请帮帮忙,长安确实离不得我们。”
嬷嬷看看手里五两银子,说:“那也不行,你们没有路引,万一被人查到,还以为咱们是拐带人口呢。”
宋玉凤急了,一指宋汐月:“那她呢?她不也没办路引吗?”
嬷嬷冷笑一声:“她虽没路引,但有府里主子的信函,与你们自是不同的。”
说着将银子塞回给赵婆子,提裙子爬上马车。
宋玉凤还待说什么,忽地被亲娘捂住嘴。
“别说话。”老赵氏低低安抚一声女儿,又朝嬷嬷道:“既然不行就算了,等我们办到路引再去寻安儿也一样,您好走啊,安儿就拜托给您了。”
宋玉凤眼看马车启动,奋力与亲娘拼起来。
但她不过十二岁,个子才到老赵氏耳朵处,哪里挣得过壮实的祖母?
宋玉凤想大叫,但嘴巴被捂住,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驶离村子。
一直站在门口看戏的小赵氏嘴角挂上一抹笑,眼见有村民朝这边走来,这才上前与婆婆一起将小姑子拖回屋里。
宋玉凤的嘴终于从亲娘手里解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们都是骗子!说好让我陪汐月一起去京城,结果都是骗人的!”
老赵氏抱着闺女连声安抚:“玉凤,等咱们办到路引再去不迟,你就放心吧,娘一定将你送到京城。”
宋玉凤推开她娘,哭道:“那你之前为何不办好?”
老赵氏叹气:“路引也不是一时两时能办到,娘去问过里正,里正说此事需得有咱们村的村正一起去县衙才行。”
申请时还得问明缘由,去京城干啥,什么时候启程,什么时候回来,都要一一注明清楚。
自己用汐月冒充长安去京城的事哪里能给族长知道?所以她便没去办理路引。
实指望自己打点些钱就完事了,结果人家根本没得商量。
宋玉凤哭了一会儿,恶狠狠道:“好!我再信你一回,娘,您若再骗我,我便将此事告诉三哥三嫂!咱们谁也别想好!”
老赵氏轻抚女儿后背,连声保证:“你放心,娘不会骗你,肯定让你去京城。”
站在母女俩身后的小赵氏沉下脸,冷冷盯一眼宋玉凤,转身去了灶房。
偏屋内,宋八齐躺在床上朝门口伸着手,嘴里含糊不清要水喝,但无人理会。
此时,长安正在家里教两个徒弟与小舅舅认字,钱大娘与金大娘坐在另一间屋里跟婶婶吴氏唠嗑。
“再过几日,我家那口子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去赶庙会啊?”金大娘将锥子在头发上蹭了蹭,用力给手中鞋底钻个线眼。
吴氏点头:“正好我家木患子也穿好了,一并带去兑了。”
“我家的也都做好了,等卖了木患子与泥像,我就给狗蛋买两本书回来,笔墨纸砚也要买。”
钱氏伸头看一眼西屋的孩子们,笑眯眯道:“没想到我家狗蛋也能念书了,真是多亏了长安。”
吴氏笑笑没接话。
忽然院子外有人拍门:“三顺家的!开门啊。”
吴氏放下手中针线,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族长的儿媳,她气喘吁吁道:“他三婶子,你快去看看吧,宋继祖家门口来了辆马车,我觉着应该是长安她娘又送东西回来了。”
吴氏一愣,连忙道:“好,我现在就去看看。”
随后她小跑着往新宅去。
离老远就看见新宅门口有辆马车,继婆婆几人正与马车上的人说着什么。
吴氏疾步跑起来,还没到近前,马车就走远了。
“等等!”她追过去,结果马车越跑越快,很快驶离村道。
吴氏站在村道上望了很久才转回。
此刻宋继祖家的大门紧闭,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吴氏回到家,见族长二儿媳李氏仍在,懊恼道:“马车走了,我没撵上。”
李氏也十分遗憾:“我也是出门才瞧见那辆马车,立刻就赶过来报信,结果还是迟一步。”
“多谢嫂子。”吴氏道声谢,又请她坐坐。
李氏也没客气,拿过一只小板凳坐下,又伸头看了看,问:“长安呢?”
“在西屋那边呢。”现在天气渐冷,吴氏就让人打了一张炕桌,让几个孩子坐在屋里炕上学习。
现在狗蛋与小锄头倒是不在这里捏泥像了,他们认完字就会回家去温习,捏泥像也在自己家里。
李氏站起身去西屋看一眼,又回来问吴氏:“长安都当起小先生了呀?”
吴氏笑笑:“她也就认识几个字,那几孩子也愿意跟她学,闹着玩的一样,哪里当得起小先生。”
“咱又不是外人,你还藏着掖着?”李氏笑道:“我还想将我哥家的孩子送来跟长安学学捏泥人呢,也不知行不行?”
吴氏不好拒绝,笑着回道:“回头我问问长安。”
李氏哥哥的孩子吴氏见过,就是上回来自家玩儿的黑皮肤小娃子。
但长安似乎并不喜欢跟那两个玩,自己便不好替她答应。
李氏又闲聊几句,这才离开。
临走还去跟长安打声招呼,又夸了她两句。
几天后,村里传起老赵氏家的闲言碎语。
只因那天许多村童瞧见老赵氏将孙女送上马车,村里人都猜测老赵氏将亲孙女卖了换钱。
“秀英,你可不知道啊,那天的马车原来是收孩子的,老虔婆竟将自己孙女给卖了,啧啧,真是丧尽天良!”
钱氏慎重叮嘱吴氏:“你可看牢长安,千万别让老东西给掳去。”
吴氏愕然:“她将汐月卖了?”不可能啊,那宋汐月可是继婆婆的命根子呢。
而且小赵氏还在呢,她又不是死的,怎容婆婆做出这等事来?
一旁听八卦的长安忽然想起小堂姐之前的心里话。
宋汐月一直说要代替自己去京城享福,还说要当自己爹娘的女儿。
难道说,小堂姐已经冒充自己去京城找阿娘了?
哎呀,大意了。
长安焦急起来,上前拽住婶婶道:“我要写信给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