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风沙渐渐平息,苏言驾驶着米亚尔沿着白垩指明的方向驶向维谢海姆的罗德岛办事处。他脑海中回荡着格蕾伊临别前的那句话:“找到方向,比抵达目的地更重要。”
他看着升起的太阳,口中吟诵
““天空湛蓝晴朗,微风轻声歌唱;河水潺潺流淌,我的心充满希望。阴霾一夕散尽,大地迎接晨光;赞美莱塔尼亚,自由之人的故乡。”
夕照区的街道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明媚,风轻轻拂过,带着些许凉意。芙蓉一边看着手中的地图,一边快步走着,心中默念道:
“按照地图,这里离罗德岛办事处已经不远了。”
她略显焦急地抬头望了望前方,“进入维谢海姆时耽搁了一会儿,不过快走几步,应该还能在预定时间到达办事处……”
“请留步!”一个充满热情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芙蓉一愣,转头看去,只见一位感染者带着灿烂的笑容正朝她挥手。
“呃……我?”她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对,就是你,美丽的女士!”感染者毫不掩饰他的热情,“我没见过你,请问你是第一次到夕照区来吗?”
“是的,”芙蓉点了点头,语气认真,“我是罗德岛的干员,来夕照区调查感染者异常好转现象——”
“暂时忘掉那些身份和任务吧!”感染者兴奋地打断了她的话,“在此诚挚地邀请你与我合奏一曲!”
“合奏?”芙蓉眉头微皱,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长笛,“可我这把长笛是买来当法杖用的,我一首曲子也不会吹……”
“没关系!”感染者信心满满地说,“只要你能吹响它,我就能把这几个音符变成一首乐曲,并将它赠送给你,纪念这美好的一天!”
芙蓉犹豫着看了看时间,“可是……我和别人约了时间,现在已经快迟到了。”
“别担心,别担心。”感染者摆了摆手,依然笑得毫无压力,“这么美好的天气,无论是谁,都会允许一些小小的延迟的。”
在感染者的坚持下,芙蓉无奈地点了点头,“那我……随便吹几个音吧?”
“请!”感染者满怀期待地说道。
芙蓉试着吹响长笛,“(还好还好,吹响了……)”她心里松了口气。
感染者迅速捕捉了这些音符,“哆……发……啦……嗦……发……咪……”他低声吟唱了一下,兴奋地拍了拍手,“很好,一个充满希望的动机!”
他转头招呼道:“艾玛,我来奏乐,请你和我们的客人共舞一曲如何?”
“共舞?”芙蓉瞪大了眼睛,“可是我真的没时间,而且……我的舞跳得也——”
“别担心,”另一位感染者走上前,笑着接过话,“大家都有跳得不好的时候,没人会笑话你的。”
“好的,我会用三拍子……”第一位感染者已经开始调整节奏,“一二三,一二三,预备——起!”
尽管芙蓉的动作略显笨拙,还不小心踩了对方好几脚,她连连道歉:“对不起,我踩了你好多下……”
“没关系!”感染者大笑着摆摆手,“和你共舞真的很愉快!感谢你的配合!”
“再见!祝你拥有美好的一天!”感染者挥了挥手,目送芙蓉离开。
“欢迎来到夕照区!”另一个感染者用明快的声音说道。
芙蓉朝他们挥了挥手,带着微笑道谢,“谢谢,谢谢你们。”
刚走出几步,芙蓉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早上好,芙蓉~”
芙蓉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她走来,“你是……办事处的行板?”
“没错!”行板朝她微笑,“欢迎来到维谢海姆的夕照区!”
“麻烦你了,特意跑到这儿来接我。”芙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行板摆了摆手,“我可不只是来接你的。”
“欸?”芙蓉微微一愣。
“听说你在出发来夕照区之前,一直在给自己加压,每天都熬到很晚,直到从本舰出发前还在看论文。”行板一脸认真地说道,“所以你今天的全部工作就是放松!”
“我其实没问题的……”芙蓉试图解释。
“那可不行!”行板摇了摇头,“一直这么紧绷着,弦可是会断的!”
她拍了拍芙蓉的肩膀,语气轻快,“再说,你来的时间也很巧,一个星期之后就是车尔尼先生的告别音乐会,今天正好是报名日。据说车尔尼先生要在夕照厅前的广场上演奏,晚去一会儿可能就结束了!”
“可是任务……”芙蓉皱了皱眉。
“机会难得,任务明天再说!走啦!”行板拉着芙蓉的手,笑着说。
很快,她们来到了夕照厅。
“这就是夕照厅,”行板指着眼前的建筑,“据说夕照区的名字就是从这座音乐厅来的。”
芙蓉抬头看着夕照厅,忍不住低声感叹:“这……到底是建筑,还是一件巨大的乐器……”
行板笑了笑,“好啦,夕照厅跑不了,之后再来观赏也不迟。今天的重点是车尔尼先生。”
芙蓉听着行板的话,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夕照厅外广场的中央。阶梯之上,一位苍老却精神矍铄的音乐家正在调试一面一人高的巨大乐器。他的身影虽然消瘦,却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场,吸引着人群的目光。
“那是车尔尼先生吗?”芙蓉轻声问道。
行板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没错,他可是夕照区最出色的音乐家,也是莱塔尼亚唯一一位感染者音乐家,甚至在国内举行过小范围的巡回演出。这次他病愈归来,大家都很激动。”
“不得了,这里至少有一半的居民到这儿来了吧?”芙蓉环顾四周,目光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惊叹不已。
“确实差不多,”行板笑着说道,“车尔尼先生以前常在这儿露天演奏,但近半年来他身体不好,今天是他第一次回来。”
广场的喧嚣逐渐安静下来,随着钢琴第一声和弦的响起,人群的交谈戛然而止,就连小贩都自觉压低了声音。
车尔尼弹奏的曲子不长,但却满含情感。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消散时,广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车尔尼微微一笑,正准备开始下一首曲子,却见一个衣着整洁的贵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到了他身边。
“车尔尼先生,我代表格特鲁德女士向您问好。”那位贵族态度恭敬地说道。
“哦,是你啊。”车尔尼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波澜不惊。
贵族微微欠身,继续说道:“格特鲁德女士让我提醒您,不管是今天的报名会,还是音乐会当天,都没有安排您的露天演奏。”
“没有安排又怎样?”车尔尼淡然一笑,“其他地方可能有所谓的安排,但在夕照区,谁也别想阻止我为大家演奏。”
贵族脸色一变,试图劝说,“您的身体状况不佳,最好还是不要劳累过度……”
车尔尼摆了摆手,语气依然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最知道。如果不是今天感觉好些,我也不会来这儿了。去告诉格特鲁德,管好她自己的事,别来对我指手画脚。”
贵族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退开,低声道了一句:“……是。”
“那个人是谁?大家为什么都一言不发?”芙蓉有些疑惑地问。
“他是格特鲁德·斯特罗洛女士的侍从,”行板低声解释,“而格特鲁德女士,就是维谢海姆的领主,斯特罗洛伯爵。”
芙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他这么有底气……”
“不过,看车尔尼先生三两句话就把他打发走了,真解气!”行板笑着说道。
车尔尼见贵族离开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广场上的人群说道:“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今天来,不仅是想久违地为大家弹上几段,也是想为一周后的音乐会预热。”
他顿了顿,目光从人群中掠过,声音更显浑厚,“请各位踊跃参加今天的报名会,在台上证明自己对音乐的热爱。我会在这里为大家加油。明天,我还将在选拔赛上出场把关。”
人群再次沸腾,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车尔尼轻轻鞠了一躬,便重新坐回乐器前,继续他的演奏。
芙蓉望着这一切,心中不禁感叹,“他真是一个令人尊敬的音乐家。”
行板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报名会吧,说不定能见到更多精彩的表演!”
傍晚,苏言终于抵达维谢海姆的边境。米亚尔轰鸣着驶入小镇,吸引了不少感染者的目光。他停在罗德岛办事处外,跳下机体,推开办事处的门时,行板和芙蓉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
“苏言?”芙蓉微微一怔,随后露出微笑,“真没想到你会来。”
苏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两人:“抱歉打扰了,我只是路过维谢海姆,需要更换一些装备。”
“刚好我们这里还有些备用的物资。”行板热情地说道,“不过你看起来不像只是简单路过,去哪儿?”
“拉特兰。”苏言简单回答,但语气中透出一丝沉重。
“拉特兰?”芙蓉愣了一下,“那里可是远得很啊,你一个人?”
“嗯,一个人。”苏言从容地回答。
正当他们交谈时,夕照厅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白垩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你们是罗德岛的人吧?”黑键看着苏言和芙蓉,满脸焦急,“能不能帮帮忙?我的搭档……就是白垩,他突然发高烧,根本没法继续练习了!”
“白垩发高烧?”芙蓉神色一紧,立刻拿起医疗箱,“带我过去。”
夕照厅内的休息室,白垩躺在椅子上,面色苍白,额头满是汗珠。他勉强睁开眼睛,看见黑键和苏言一行人进来,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别担心……我还没到不能吹长笛的地步……”白垩虚弱地说道。
“你需要休息。”芙蓉利落地展开检测设备,一边为白垩降温一边说道,“发烧的感染者情况可不能掉以轻心。”
黑键在一旁着急地搓着手:“可选拔赛就在后天,如果他不能参加,我们的组合就没戏了!”
苏言低头看了看瘫倒的白垩,又看了看满脸沮丧的黑键,沉声道:“选拔赛的曲目是什么?”
“《晨暮》,长笛和大提琴的二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