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块肉块被路明非狼吞虎咽地吞噬进肚里后,只见他的双眼突然一翻白,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迅速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昏迷来得实在太过迅猛,以至于他的身体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依然保持着刚才站立时的姿势。
就在下一瞬间,那具仿佛失去了灵魂支配的身躯如同一根笔直的木头般,直直地向后倒去。
眼看就要重重地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一旁的风华稍作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快步上前,伸出双臂稳稳地将路明非即将倒地的身体给扶住,并小心翼翼地平放在了地上。
做完这些动作后的风华并没有立刻松手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陆明非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心中暗自思忖着。
随后,她轻轻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斗。伴随着烟雾缓缓吐出,风华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起来。
此时此刻,在风华眼中,面前这个名叫路明非的人正在逐渐失去控制。
他对于改变整个世界的强烈渴望,使得他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已经不顾一切,完全不考虑其中所蕴含的巨大风险。
而照此情形发展下去,风华不禁担心,终有一天这种疯狂会连累到自己身上……
此刻,他的灵魂正与另外一个不知来历的孤魂野鬼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这无疑是一次充满巨大风险的冒险行为,但同时也是她目前所能够想到的最有可能不触动龙性那一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路明非取而代之的绝佳契机。
那么,到底要不要出手呢?
看着平静的躺在地上的路明非,风华黛眉轻皱起,迟疑着…………
意识的不断下沉,路明非却反而越来越清醒。
这并非是陷入沉睡,而是进入他人的回忆。
仿佛经过漫长的下坠,路明非的双脚才真正踏到地面。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躁动不安的神识稳定下来。他缓缓睁开双眼,开始小心翼翼地环顾起四周来。入目所及之处,尽是一望无际、寸草不生的荒芜沙漠。狂风裹挟着沙砾呼啸而过,掀起阵阵烟尘,迷蒙了他的视线。
头顶上方,一轮炽热无比的烈阳高悬于天际,毫不留情地将灼热的光芒洒向这片广袤无垠的沙地。阳光如火焰般灼烧着大地,仿佛要将一切都融化殆尽。路明非抬手擦去额头不存在的渗出的汗珠,心中暗自思忖:此地究竟位于何方?又是何年何月呢?
然而,当他的目光投向远方时,一座尚未竣工的金字塔赫然映入眼帘。
这座宏伟的建筑虽然只完成了一部分,但那独特的外形和规模已足以让人辨认出它的身份。
那黑色怪物既然藏身于金字塔中的石棺之内,那么它的记忆能够追溯至古埃及时期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此时此刻,他无从知晓自己究竟身处于哪个具体的时代……
忽然一阵脚步踏上松软炙烫沙土的沙沙声响起,脚步声越来越剧烈,一队人马从远处渐行渐近。
只见那一群人个个身着厚重坚实的铁甲,闪烁着冷冽的寒光;铁甲之下,则透露着鲜艳如血的红袍,随风猎猎作响。
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一面巨大而坚固的盾牌,盾牌表面刻绘着神秘繁复的图案和纹路,代表着国王的力量与威严。
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握住一根锋利无比、寒气逼人的长矛,矛头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这一队人马排成整齐的方阵,步伐稳健有力,气势磅礴,犹如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浩浩荡荡地向前行进着。
严阵以待、杀气腾腾,似乎正准备奔赴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去讨伐某个敌人。
在那广袤无垠、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中,路明非显得如此突兀和与众不同,仿佛他根本就不属于这片土地。
然而,那些汹涌而来的人群对于这位格格不入的异乡人却是熟视无睹,他们毫无顾忌地径直朝着路明非所在的方向猛冲过来。
路明非静静地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直面着这股洪流。
两队人马不断靠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眼看着一场激烈的碰撞即将发生,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当双方终于交汇在一起时,路明非竟然像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幽魂一样,任由这些人从自己的身体穿过去!
没有人能够触碰到他分毫,哪怕只是轻轻地碰一下衣角都做不到。
就这样,整个军队如潮水般涌过路明非,而他则毫发无损地伫立在原地。
待到所有人都过去了之后,路明非缓缓地转过身,迈开脚步跟随着这支队伍的尾巴。
一种强烈的直觉在他心中涌动,告诉他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隐藏在背后的真相终将会浮出水面……
广袤无垠的战场上,原本如汹涌潮水般气势汹汹的庞大军队如今已是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士兵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曾经那支雄师此刻已然死伤惨重,接近全军覆灭之境。
然而,就在这片充斥着死亡与绝望气息的士兵尸堆中央,一头身躯巨大无比的巨龙正缓缓展动它那遮天蔽日的双翼,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狂风呼啸而过。
这头巨龙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它的存在而颤抖不已。
尽管巨龙的身上扎满了数不清的锋利长矛,这些尖锐的武器深深地嵌入它坚硬的鳞片之中,有些甚至还穿透了厚实的龙皮,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涌出,染红了她身下的土地。但即便如此,这些伤势丝毫未能削弱巨龙那与生俱来的种族威严。
她昂首挺胸,睥睨天下,宛如一尊不可侵犯的神明,让人望而生畏。
巨龙的面前颤栗着一个铠甲华贵的将领,他应该是这片土地的王,此刻尊贵神秘的国王在巨龙的面前就好像一只稍大的蝼蚁,孱弱不堪。
巨龙的黄金瞳扫视着他,由于相对温良,最终还是没有下杀手,转身振翅高飞。
而这也是一切悲剧的开端,作为“历史的幽灵”的路明非看着那国王在巨龙飞走之后,眼中的畏惧瞬间被狂热野心与癫狂的羞怒,眼神冰冷…………
场景转换,待路明非再次适应光影,此刻却是于万里高空之上,那巨龙俯视着凡尘,即使在云层之上,龙的眼睛依旧可以清楚的看清地面的一粒沙子。
炎热的酷暑丝毫不能让她感到不适,食物与水即使远在天边,但依旧唾手可得。
即使龙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但只要她还活着,就是活的神灵。
但她胸膛中跳动的依旧是生物的心脏,而不是冰冷无情的野心与欲望或是其他的东西,流淌着温热的血液,有着唯有生命才有的最纯粹的爱与恨。
太孤独了,实在太……孤单了。
龙的时代落下了帷幕,虽然人类依旧暂时威胁不到这些高天之上的生灵,但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同类了,或是说除了破壳之后见到的自己母亲的枯骨,她便再没有见过其他龙类了……
她渴望着温情……
最终,她还是吃下了禁果。
她隐藏本体,茧化出了人类的躯体,她从黄沙中冶炼出黄金作为自己的旅费,再用狂风从商贩那里以远超其价值的黄金来了衣物,披在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她走近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族群”,她用着自创笨拙的手语,比划着从小吃摊换来了她的第一份馅饼,那是她第一次品尝人类的食物,她永远也忘不了那种味道,那是她无论今后品尝到何种佳肴,也找不回的欣喜与惊讶。
之后她作为一个“哑巴”被一个慈祥的老妇人收留,那妇人为她取名“哈索尔”,寓意她可以永远欢乐,永远阳光,哈索尔渐渐成为了这个村落的一份子。
虽然生活不是那么富有,但前身为龙的她并不介意,还会在暗地里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这里……
看着在宁静祥和中长得愈发动人的龙少女,路明非少见的有些不忍,但来自于千年后的他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就要打破了…………
转眼间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路明非竟然出现在了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大街之上。
就在此时,那容貌秀丽却神情呆滞的龙少女正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那位收养她的老妇人则满脸惶恐之色,手忙脚乱地按住龙少女,迫使她屈膝跪地行礼。
与此同时,一辆装饰得无比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过这条街道。
这辆马车金碧辉煌,雕刻精美,仿佛象征着无上的权力和尊贵。
马车上坐着的正是路明非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年轻国王。
他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端坐在车驾之中,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尽管哈索尔一直低着头,不能直视前方,但作为龙族所拥有的强大五感,依然使得她能够轻而易举地透过那厚厚的帘幕,辨认出这位曾经不自量力、妄图征讨自己的渺小蝼蚁——那位年轻的国王。
此刻,哈索尔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轻蔑与不屑,对于这个胆敢挑战自己威严的人类,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虽然就这么跪拜弱者有些不爽,但为了继续隐藏身份,维持这种生活。
哈索尔还是忍了这口气。
待马车与护卫行远。
村民才站起身来,窃窃私语,路明非也终于知道了那国王的姓名——托弥勒十二世。
龙少女被村民对国王天花乱坠的形容给绕的晕头转向,最终趁着夜色用【冥照】潜入军营,再见一见自己的手下败将,见一见,人类的王。
如入无人之境般走进军营,好奇的东摸摸,西看看 。
最终东奔西走间,来到了托弥勒的军帐前,透过帐子看到了对方伏案书写的样子。
哪怕对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私欲,但这是自由自在的生灵第一次见到人类的拼搏与坚持。
待对方睡着之后,她走近看着对方那年轻俊美的面庞,这家伙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啊…………
路明非转眼间,十年飞逝,城堡之上,哈索尔面带着微笑,那是对生活的希望,一身华丽的衣装眺望着远方升起的朝阳。
腹部微微隆起,明艳的她已经要当母亲了。
她因缘巧合陪伴到了这位国王的左右,而在无数次的有意无意的陪伴积累的情感之下,她不忍继续欺骗热忱的对方,向其坦白自己的龙族。
她本来已经做好离去的准备,但对方却“接纳了自己”,她现在都忘不了对方抱着自己哭着求自己别走的狼狈样。
最终他们相爱了,还打破了那禁忌,孕育了孩子。
托弥勒十二轻轻抱住自己的妻子。
“亲爱的,你还是这么喜欢太阳。
难道我就不值得你多眷恋一会我们的爱巢吗?”俊朗年轻的国王抚弄着自己的龙王后柔顺的发丝说着情话。
“亲爱的,你知道的在我心中你的分量不比太阳要差。”轻点了一下,自己丈夫的鼻子作为撒娇的回应。
哈索尔继续眺望远方道:“我热爱的是自由。”
接着转身。同时朝阳彻底升起,柔和的日光打在她的秀发上,仿佛坠入凡间的女神,微微隆起的腹部又在其神性中填上温暖的慈爱,虽然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但她已经像极了一位。母亲
“但为你我依旧愿意束起羽翼,停留在地面。”光辉灿烂之中她微笑着说出了停留的心声。
“不过没事吧?”抚摸着自己妻子的腹部,他对自己即将出世的“工具”还是很上心的。
“放心吧,如果我们性别调换一下就会出大麻烦,但所幸,我是雌的,可以下蛋。”哈索尔瞬间就从圣洁的神母,变成了“元气孕妇”,一脸“没为题”的耍宝道。
听的在场的“两位”男性一阵脸黑,虽然这些年学会说话了,但看来对方骨子里的“淳朴”的龙性还是没去干净啊。
最终,托勒密拥抱着哈索尔,在朝阳之下,享受着天伦之乐。
而在哈索尔的肩上,她看不见的角度。
托勒密原本晴朗俊美的脸上,此刻却只有阴谋得逞的阴险与狡诈,活是一副小人嘴脸。
路明非冷眼看着一切,他也忘不了,那天托弥勒抱着哈索尔时,搭在对方肩膀上的那张该死的脸上,已经丧失人性的,令人作呕的丑陋癫狂,与对力量的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