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望舒客栈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仍打算继续前行。
结果没承想,误打误撞撞见了一些奇怪生物的营地。
这些生物模样怪异,脸上都戴着面具,形态各异。
有的手持棒槌,有的握着长弓,嘴里还叫嚷着我从未听过的话语。
这竟是我未曾见过的魔物……虽说如今我变弱小了,可也仅限在魔神范畴内,对付这些东西,理应不在话下。只是我尚不确定它们是善是恶,便未贸然出手。
直到它们抄起武器,直直朝我扑来,我才下意识地想要驱动光元素应对。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少年仿若从天而降,挡在我身前。
他周身散发着汹涌浑浊的风元素,衣袂猎猎作响。我呆立原地,仰头望着眼前的他,满心震撼。
曾几何时,每到危急关头,他总会这般突然出现,护我周全。
此刻重逢,往昔记忆如潮水般汹涌,心中滋味难以言表。一时间,我忘了言语,忘了动作,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
魈如鬼魅般疾掠而出,和璞鸢在他手中仿若夺命利器,风元素暴起,瞬间将魔物裹挟其中。
他身形灵动,辗转腾挪间,魔物的嘶吼渐渐弱了下去,不消片刻,那些家伙便被悉数剿灭。激战正酣时,他还扭头朝我大喝:“退后!”
我猛地回过神,可刚迈出步子,一道劲风闪过,魈已然拦在我身前。此刻,我俩之间隔着几步距离,他身姿挺拔,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显然没有放我走的意思。
我心乱如麻,偷偷抬眼瞄他,却正对上他审视的目光,那眼神冷冽如霜,仿佛能洞悉一切,我心中不禁一紧。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疑惑:“这么晚了,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话语间听不出半分认出我的迹象然,而听着他这般陌生又冷漠的质问,我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莫名涌起些许委屈。
往昔岁月里,他哪曾用这样的语气与我交谈,那时的他,虽话语不多,眼中却满是温柔。
如今这巨大转变,难道都是我的过错所致?想到这儿,自责如潮水般将我吞没。
我低垂着头,双唇紧抿,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就怕一开口,那压抑着的委屈与酸涩便会倾泻而出。
而他似乎对我的沉默有些不满,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愈发深邃难测,像是想要穿透我的表象,直抵内心深处,探究我不说话的缘由。
在他的注视下,我愈发局促不安,只盼着这场对峙能快点结束,却又舍不得就此与他分离。
僵持间,魈见我一直闷头不语,似有些不耐,冷硬地开口:“抬起头来。”我心猛地一颤,指尖下意识抠进掌心。
沉默片刻,思绪飘回到往昔,他从未见过我的真容,平日里黑袍加身,总是将我的气息严严实实地遮盖住。
想到这儿,我竟鬼使神差地大着胆子,缓缓抬起了头。
月光如水,洒在我的脸上,我直直地望向他,眼中藏着他读不懂的情愫。
魈的目光在触及我面容的瞬间,明显一滞,眉头轻蹙,似是在努力搜寻记忆,可终究还是一片茫然。
他的眼神里有疑惑、有审视,唯独没有认出我的惊喜。
曾几何时,我们如此贴近,可如今,近在咫尺却仿若远在天涯。“你……”魈刚欲开口,又似乎不知从何问起。
良久,他还是那句:“此地危险,你怎会孤身至此?”
我抿紧嘴唇,强装镇定,把之前编的迷路理由又重复了一遍。
魈凝视着我,目光在我脸上游移,许久,他轻叹一声,说道:“罢了,先跟我回客栈。”
不是!可我才刚拼死从客栈逃离,如今又要被他塞回去,那岂不是白干?
我满心抗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魈就站在那儿,身姿挺拔,神色冷峻,摆明了不容我有拒绝的余地。
我沉默许久,大脑飞速运转。回去?那是断断不行的,可眼下这情势,逃跑显然也无望。
他的实力我再清楚不过,只要他有心阻拦,我绝无可能脱身。
我的手心沁出了冷汗,心跳急剧加速,在这荒郊野外,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他,到底该怎么办?
若强行冲关,只会激怒他,可乖乖就范又违背本心,我咬着下唇,目光在他与四周环境间来回游移,试图寻出一条生路。
然而,挣扎终究是徒劳,魈身形一闪,下一秒我就感觉后脖颈一紧,整个人被他拎了起来。“喂,就不能温柔点儿吗?”
我不满地叫嚷着,抬眼瞪向他。如今我这副稚嫩身体发出的声音,喑哑又细小,他自是分辨不出。
看着他的神情,看来他并没有认出我…
既已如此,我索性大着胆子,以孩子的身份开启话头:“大哥哥,你好厉害呀,那些怪物一下就被你打跑了!”
魈低头瞥了我一眼,没作声,只是拎着我的手稍稍松了松,让我好受了些。“大哥哥,你住在哪里呀?”
我佯装好奇,继续追问,眼睛却偷偷瞄他的反应。
他依旧沉默寡言,良久,才闷声回了句:“望舒客栈。”
我心中暗喜,嘴上却不停:“哇,那肯定是个很棒的地方!”试图从他简短的回应中,挖掘出更多熟悉的影子,哪怕此刻身份迥异,也盼能借此拉近与他的距离。
但魈被我这一声“大哥哥”叫得浑身不自在,脚步都顿了一下,眉梢微微挑起,眼中满是疑惑与不适应,仿佛这称呼像根刺,扎得他心里直发慌。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好似自己无意间干了什么大不敬的事…
我委实未曾料到,往昔时日,他总是恭恭敬敬地称我“大人”,那份尊崇从未更改。
谁能想到如今,我竟要管他叫“哥哥”,一念及此,心中便涌起莫名的羞耻感,这两个字在舌尖辗转,仿若带着滚烫的温度,叫出口都艰难万分。
遥想当初,若我贸然这般唤他,怕是礼数难容,魈都得慌慌张张半跪下去请罪。
即便是偶尔起了玩闹之心去调戏他,估计会被钓成翘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