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娘娘诚心相邀，顾姑娘怎么还带着两个丫鬟来。”大宫女的语气明显是有些不高兴了。
好像顾泠心带着两个宫女进殿便是极大的冒犯。
“姑娘此话就差了。”顾泠心并没有被她的态度吓到，“我是侯府唯一的女儿，家里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是紧着我，出行自然要对得上身份，若是我一个人不带，来见娘娘，才是无礼。”
扶荷一时语塞，她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恨恨看着白芙与白苒跟着顾泠心进了内殿。
——
顾泠心进到殿内，就见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良妃。
良妃面若桃花，戴珠坠翠，正斜斜倚在榻上。只是这样的姿势不显得她多么无礼，反而平添了一种别样婀娜。
“参见良妃娘娘。”
顾泠心朗声开口，白芙白苒也紧跟着跪下。
良妃半晌没有回应，顾泠心几人只能一直垂首跪着。
扶荷站在良妃旁边看着十分开心。
顾泠心不是牙尖嘴利吗，现在就看看她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在外面吹了一个时辰风，再进屋跪一个时辰，也算是让她明白什么叫做权力，什么叫做尊卑了。
她现在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尹莲塘那样讨厌顾泠心了。
每次，你想在顾泠心的面前展现一下自己优越感的时候，总是会被她无情打碎。
如今看来，她顾泠心也有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
良妃倒没有真的一个时辰之后再应声，大概过去了两刻左右，良妃的头一点，便从撑着的手掌上滑落，人也紧跟着清醒过来。
“已经来了？”良妃的脸上露出惊喜，“快快起身，快快起身，昨夜陪皇上有些晚了，顾姑娘莫要见怪。”
“多谢娘娘。”顾泠心起身，站直了身子。
“早就听过顾姑娘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呢。”良妃拿出自己练了好久，别人看不出一点破绽的笑容。
“娘娘谬赞了。”顾泠心还是垂着头。
现在她是明白了，良妃要找她说话是假，彰显自己的地位倒是真。
殿外站一个时辰，进殿又跪上两刻，站起来之后也不赐座，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恐怕都要受不了了。
“顾姑娘还是太过谦虚了。”良妃喝了一口递到手边的茶，“能做公主的少师，自然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公主机敏聪慧，臣女不过是引导几句而已。”顾泠心知道，在皇宫里，不论何时，上位者的称赞都要受之有愧。
良妃看着顾泠心在阶下逆来顺受的姿态，心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自从顾泠心回到了侯府，她就没有过过一天顺当日子，如今，她成了皇上的妃子，可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只可惜，她不能用自己的脸来做这些事情。
如果顾泠心知道她跪了两刻钟的人，就是以前她怎么也看不上的尹莲塘，不知道是何感想呢。
“瞧本宫，看到你就只顾着欢喜，赐座。”
良妃得意了一番，才假模假样开口。
她转过身，看向大宫女，“扶荷，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就让未来的睿亲王妃这样站着，要是让睿亲王知道，可要心疼了。”
扶荷笑着开口，“娘娘是与王妃有缘，奴婢见到娘娘终于有能说得上话的人欢喜得紧，竟然忘了这些。”
“算了，你也是一片忠心，这次便不罚你了。”良妃转回去，看向顾泠心，“顾姑娘不会介意吧。”
顾泠心摇头，“怎么会呢，扶荷姑娘一心为主，臣女很替娘娘高兴。”
良妃笑了笑，没有继续接这句话。
权力这东西可真好呀。
以前她被顾泠心压着打，如今，却可以肆无忌惮，随便做做样子，顾泠心就得给她捧场。
她甚至觉得自己一路走来，都是为了这一刻。
不对！
良妃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
她要顾泠心，要侯夫人，要整个侯府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不过只是第一步而已！
“不瞒顾姑娘，本宫这次请你过来，一方面是在京中实在无人说话，着实有些闷，另一方面，也是为着柔嘉。”
良妃说到柔嘉公主，眉头轻轻皱起，看着让人好生恋爱。
顾泠心也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皇上有意让我继续抚养柔嘉公主，不知道顾姑娘可曾在柔嘉那里听到过？”良妃看向顾泠心。
顾泠心有些为难地看了良妃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确有耳闻。”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顾姑娘又是柔嘉信任的人。”良妃苦笑，“只是柔嘉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对本宫总是有些敌意，本宫实在是不明白。若是顾姑娘愿意指点一二，让本宫能顺利收养柔嘉，那真是感激不尽。”
良妃在长宁殿中早有内应，顾泠心与公主的很多对话，她都是有耳闻的。
公主可说了她好多不是。
只要顾泠心以担忧柔嘉的立场，或者可怜她这个养母的立场入局，说上一句她的坏话，她便可以想办法给顾泠心定罪了。
良妃是皇上的妃嫔，顾泠心现在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没品没阶的庶人。
议论皇妃可不是什么小事。
她到时候再故意拿出一副容人之态，顾泠心只会被罚的更重。
到时候，她要把顾泠心关在最差的牢房，并且让人日夜不停地鞭打拷问。
想到这，良妃都要忍不住笑起来了。
“娘娘？”
顾泠心的声音传进耳朵，良妃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
“本宫一时失态，顾姑娘不要见怪。”
顾泠心笑笑，“当然。”
然后她开始回答良妃的问题，“娘娘，您问我关于柔嘉公主的事情，恕民女直言……”
良妃听到顾泠心的开头，眼睛都亮了，顾泠心果然是关心柔嘉的，她没有猜错。
顾泠心只要随便出个什么主意……
“……民女也无计可施。”
顾泠心低下头，一副十分愧疚的样子。
良妃双眼圆瞪，不可置信。
顾泠心居然什么也不说。
不是说顾泠心与柔嘉的关系很好吗。
柔嘉跟顾泠心说了那么多话，顾泠心随便转述两句，她就能找到把柄，顾泠心居然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