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时间的指针往回拨动,
摩罗斯与德墨忒尔刚刚拿着打包的早餐离开餐厅时。
……
一道身影跟在二人身后,
静静地走着。
许久,
他忽然一愣,低头挡住面部,藏在厚大衣下转身离开。
……
走廊前方,
摩罗斯默默将怀表收起,对着德墨忒尔轻轻摇头:“没事了。”
德墨忒尔松了口气,冰蓝色的替身从一侧的房间内飞出,回到身后隐去。
“刚才的是谁?”
“不知道,为了偷袭他,我们都没有回过头,但还是被他发觉了。”摩罗斯的手指在怀表的链条上摩挲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
怀表的链条随意耷拉在西装左胸,随着摩罗斯迈步的行动微微晃动,发出轻响。
摩罗斯叹了口气:“真是束手束脚……既然我们已经被神父的傀儡盯上过了,那么我们的任务估计也快被莫奈克斯单方面取消了。”
“那要不等下了船就把什么魔盒什么合作全丢了算了?”德墨忒尔皱眉。
摩罗斯无奈地摇头:“肯定不行啊,身为赏金猎人的信誉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下船呢。”
“喂!你的意思不会是在说,那个魔盒就是在船上被打开的吧!?”德墨忒尔神情震惊,她抓住摩罗斯的肩膀猛烈摇晃。
摩罗斯连忙挣脱出来,将手里的饭盒拿好:“我可没有这么说!具体时间我是不清楚的,只要没有人莫名其妙去货舱开魔盒就不会有事。”
“……你应该还没忘吧?”德墨忒尔顿时瘪着脸,恼道。
“忘什么?”
“那个温青,可还在货舱里呢,要是他饿得昏头的时候随便乱翻,把魔盒打开了怎么办?”德墨忒尔一脸的不爽,果然就不该接这个任务。
那个温青,麻烦得要死。
又要上船,又不愿意买票,说是怕被谁谁发现。
什么乱七八糟的。
摩罗斯轻轻摇头,倒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不会,魔盒只有被神之箭认可但却对替身毫无察觉的、仅仅只是有潜能却没有替身的替身使者接触,才会显露出开关。
而且打开魔盒还需要按特定的顺序启动机关,不至于那么巧合正好就是温青。
那个温青……怎么说呢,总感觉不像人,反正我感觉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死在货舱里。
——好吧,准确地说,我认为他的身上没有替身的痕迹。”
“……啧,行行,听你的。
给你,拿着,等我一下。”
德墨忒尔将手里的饭盒一股脑都塞给摩罗斯,扭头就走。
“啊?你干什么去?”摩罗斯一愣。
“……”德墨忒尔无言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指向头顶的标牌,走进了门内。
——“女士洗手间”。
“……”摩罗斯在原地尴尬地拎着饭盒,左右看看没人,便默默走远两步。
拎着饭盒在洗手间门口……
这场面多少有点奇怪。
……
拐角处,
男人将帽檐略微抬起,轻蔑地一笑。
“还真是天真的二位啊,信誉能当饭吃吗?”
他瞥向身旁已然昏迷的船员,伸手在他身上摸索片刻,找出个工作证,随手放进了口袋里。
末了,男人轻拍船员的脸,假意呼唤,见对方没反应,索性拖着人随意找了个门进去,把人甩在洗手间里锁好。
淡淡的红色染在洗手间的地板上,
被放开的花洒淋下冷雨,将腥气当作颜料晕染开来,一股脑流向地漏。
男人擦了擦手指,低沉地笑了笑,推开门离去。
……
“好冷……”
昏暗的天空下,
男人坐在隔间的一角,浑身无力且冰凉至极,几乎失去了感知。
在冰冷的雨里,他勉强借着雨水间的缝隙呼吸空气,抬手摸索,却摸到一个开关。
“咔哒~”
“雨水”随之停下。
——原来是花洒淋下的水。
男人意识到这一点,便努力起身,艰难地尝试着睁眼,
然而,不管如何挣扎,眼前却只是漆黑。
就连四肢,都不再给予他反馈,
没有了视觉和触觉,他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在下一刻,身体已经无法支撑,逼迫他睡去。
“……谁……是谁把我……”
“丢在……”
“这……里……”
断断续续的呢喃后,一句话延至十秒才说完。
安静的小隔间里,血红的手掌抱着冰冷的自己,
倒霉蛋终究还是失去了意识,轰然倒下,砸在积水的磨砂地板上,溅起无数的水花。
救命二字停在咽中,耗尽了力气。
淡淡的、缺乏生气的液体仍旧试图从身体内逃逸,
可逐渐冰冷的躯体已然渐渐失去推动氧气的能力。
漆黑,是整个隔间内留给男人最后的颜色,掩盖住了猩红的狰狞,却也隔绝了生机。
……
“嗒嗒……”
走廊上,
货舱门口处正一点一点地晃着脑袋、差点睡着的夜班船员被脚步声惊醒。
他迅速抬起头,假装自己一直在工作,并非松懈。
许久,脚步声停顿,一个男人从楼梯下方走来,
黑色的帽子,宽而厚的风衣,
底下隐约能看见的红色内衬映得那巨大伤痕是那样骇人。
船员咽了口口水,左右看看,又抬起手数了数时间,有些紧张。
“快到换班时间了……他人呢……”
男人慢慢走来,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份工作证。
船员一愣,接到手里,不明白男人的意思。
男人笑了笑,用沙哑的声音道:“知道吗?这世上有两种人。”
“呃……啊?”船员低着头看清楚工作证的名字,是只见过几面的年轻船员,一时间更加摸不清眼前乘客的意思了。
他呆呆地歪了歪头,一头雾水。
“呵……准确地说,是在我看来有两种人。”男人帽檐下的双眼泛着淡淡的反光,一侧的窗户忽然照下刺眼的日升之光,晃得船员不得不后退一步。
突然,一只手抓在船员肩膀,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种,是你们,而另一种,是我。”
“咔——”
男人任由船员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轻抚其后领,一只手捏住对方的另一只手,仿佛跳着双人舞。
一曲短奏罢,
男人随手将船员请到一旁的座位上,替他盖好帽子,顺便搜出了钥匙,笑了笑。
“或许你听懂了,祝你睡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