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们能离开这里吗？”
姜蘅看着走廊里游荡的那些鬼魂，大多数都浑浑噩噩，只有少数像站在他身边的老鬼有自己的意识。
老鬼顺着姜蘅的视线看去，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显出些悲凉。
“能，也不能。”老鬼飘进那群鬼魂之中，指着旁边衣衫破损的中年鬼，“他有个很可爱的女儿，才五岁就突发恶疾去世了，那天他从医院顶楼跳下，想要跟自己的孩子一道走......这成了他的执念。”
老鬼顿了顿，继续道：“十几年来执念不散，魂魄不消，一直在这医院徘徊，每时每刻都在找他的女儿。”
老鬼继续向前飘，摸了摸一个年轻鬼的脑袋，“小吴是个流浪儿，为了救他的狗车祸死的，没人祭祀，无人在意，想走也走不了。”
小吴偏头看了姜蘅一眼，冲他腼腆地笑了笑。姜蘅朝他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是如出一辙的真挚。
每经过一只鬼魂，老鬼都要停留一阵，这医院里的鬼，都没有待得比他久的，对待他们，老鬼就像看自己的孩子，心疼他们的遭遇，也痛惜他们强留在此的执念。
姜蘅跟在他身边，转头看看，“爷爷，那你呢？”
老鬼双手背在身后，一路往前，姿态闲适，语气里满是洒脱，“老鬼我啊，不记得咯。”
姜蘅追上前，“像小吴那样的鬼魂，是不是有人祭祀，他们就能离开这里去投胎了？”
“是啊，可惜没有人......”
“我可以啊！”
老鬼惊得差点上半身先蹿出去，他转过身看向姜蘅，“你？你不也是鬼？”
“但是我对象是人啊。”
老鬼在这医院待了上百年，自认什么事都见过了，但还是有些愣怔，他从没想过那些被困在这里的孩子还有能离开的一天。
他拍了拍姜蘅的肩膀，“好，好，好孩子。爷爷替他们谢谢你。”
“那爷爷您有空帮我问问小吴他们的意愿，我去找我对象筹备这事。”
“好！爷爷在这替你守着你母亲。”
而姜元安那边，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医院迅速给他办理了出院。他甚至没想起来去看沈媛一眼，就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了。
姜蘅赶紧跟老鬼知会一声，就追了上去。
宽敞的后座里，姜元安让司机把温度调高，清爽的秋天，他却只觉得寒冷。那寒意包裹着他，挤压着他的空间，让他大气都不敢喘。
坐在一旁守着他的保镖也觉得靠近姜元安一侧的手臂有些冷，他悄悄挪了些位置，就立刻被姜元安察觉。
“你也发现了对不对！”
姜元安扯着保镖的胳膊，神经质地在两侧来回看，甚至连脚下都看了一眼，生怕又有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在脚边滚动。
“先生......”
保镖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无奈地与副驾的兄弟对视了一眼。
姜元安抬头看去，就在后视镜里对上姜蘅冰冷的视线，青白的脸色绝不是活人能有。
姜元安呼吸越发急促，身子颤抖地幅度更大，他死死盯着后视镜，就见镜子里，姜蘅缓缓抬起手，绕过他的后颈，捂住他的口鼻。
阴冷地气息喷洒在脸上，“你知道我死的时候有多痛苦吗？”
窒息感传来，姜元安死死抓着脸上那只苍白的手，想要把它扯开，而在保镖的视野里，就是姜元安莫名其妙开始颤抖，现在又不停抓挠自己的脸，圆钝地指甲在脸上都抠出了血痕，可见力道多深。
商务车一个急刹在路边停下，保镖推开车门，想要把姜元安带下去，却被他的疯劲吓住。
路过的车速度降下，打开车窗看了一眼，等看清车里的情景，急得大喊：“是羊癫疯发作了吗！快用东西塞住他的嘴！”
虽然保镖直觉不是羊癫疯，但以防万一，还是抽了置物柜里的毛巾，想要掰开他的嘴塞进去。然而他却死死咬着牙不配合，一时间双方都僵持住了。
后方突然传来两道喇叭声，姜蘅勾唇笑笑，突然松开了捂着姜元安的手，保镖的同一时间握住他下巴的手用力，咔哒一声，是下巴脱臼的声音。
惊恐加疼痛让姜元安涕泗横流，保镖犹豫了一下，还是帮他把下巴按回去，毛巾也塞进了嘴里。
后视镜里，姜蘅的身影突然消失，车里的温度逐渐回升，姜元安一把扯下嘴里的毛巾，推开车门踉跄着下了车，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一辆黑色轿车擦着他的身子快速驶过，姜元安惊了一跳，挣扎着往自己的车身又爬了两步。
“看他那屁滚尿流的样。”
黑色轿车里，姜蘅歪躺在祁澜怀里笑得眼睛都眯起，祁澜一手稳稳地揽着他，眼里划过笑意。
汪正坐在副驾，指尖在笔记本上快速敲击，“姜氏集团董事长姜元安疑似精神状况出问题”怎么不算一大新闻呢。
姜氏，姜禹正忙得焦头烂额。
前几天祁氏在业内放话对姜氏永久不予合作。除此以外，还明目张胆抢了他们几个项目。姜禹打到祁氏的电话永远没有后续，他甚至跑到祁氏大楼，想要堵人，却连祁澜的影子都没碰见。
现在不少合作方宁可违约也要取消之前的合作，姜禹正忙着联系调和。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心尖一颤，生怕又是来解约的。等看清来电显示，他缓了缓，赶紧接起。
“什么事？”
“姜总，您快看新闻，姜董出事了！新闻我们压不下！”
姜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挂断电话，就见屏幕正好弹出一条推送，“姜元安疑似患有精神病史”。
姜禹瞳孔收缩，颤抖着手点开那条推送，就见姜元安在在医院走廊大喊大叫的视频，在车里浑身抽搐两眼翻白的视频，还有趴在马路上爬行的视频......
姜禹只觉两眼一黑。
就凭姜元安的这些视频，之前的合作方完全可以提出“合作方形象受损”这一解约理由，而原本他们需要赔付的违约金，就变成姜氏来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