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婵几人去蓟城找于婉，顺便再去拜会一下冯大师。可是没想到的是，宋晨竟然真的炼制出了一把法器。如此一来，寒婵也不得不答应带上宋晨，只可惜宋晨本不想走的，奈何于婉坚持让宋晨跟他们走。
宋晨哭着离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向母亲的方向磕几个头。几人这次的目的地是上清仙山霄易门，他们几个都打算送雪倾城和黎慎的骨灰回去。而且独孤墨翎在扶桑是待不下去了，唯一的去处也只有朝阳宗。也不知道失去大皇子的身份，他在宗门里面会不会被针对。
不过这些都不是眼下要考虑的，要考虑的是怎么安全穿过东离的地盘。现在天下人都知道独孤墨翎没死，而且已经不是皇子了。
这次路过旗阳城的时候他们驻足了两天，还专门去城外埋尸的万人坑祭奠一下那些无辜百姓。普通人来这里绝对要被吓晕，怨气滔天，不见中日。
冷心施法驱散大部分怨气，让阳光能够照进来。他们是不会超度的，毕竟他们没人学过超度。让阳光照进来，至少百年之后这里不会像现在这样怨气滔天。
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寒婵觉得这样太便宜扶桑人了。他们种下的因果，就要他们自己来承受。
天地之间灵气是气，怨气也是气，只要能存在于天地间的东西，就没有不合理的。这些枉死之人或许入不了轮回，就让他们留在世间，这也算是最后的补偿了。
不过这番想法只能憋在心里，不然别人只能说她有病。其实有没有病寒婵自己清楚，只是她不想说。从前殿下每每放过一些人的时候，她不太理解，现如今她理解了。
有的因果是要偿还的，不要试图介入别人的因果，除非你有能力承担后果。
殿下有能力，但是她更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人。而且殿下恩怨分明嫉恶如仇，有些人杀了人，自然要用命来偿还，不要妄想用其他方法逃过一劫。
如今扶桑造下这一杀孽，往后这些冤魂会杀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这些冤魂是死了，但不能为了活着的恶人就把他们这些冤魂打得魂飞魄散，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他们生前也很冤，留下他们，是这世界对他们的最后一点善良。
他们六人兜兜转转来到洛都，毕竟寒婵和沈清风没忘记他们是因为什么而结识的。只是这次才到洛都一天，就有人找上客栈来了。
红羽笑盈盈的看着寒婵，“扶桑的新皇帝一登基就大赦天下，而且还颁布了几条重要的法令，其中就有女子入朝为官可掌实权，本朝女子皆要进过学堂识得字，还有就是女子婚嫁自由，不被父母束缚不被夫家束缚，如果夫家对新妇不好，女子是可以找官府和离，和离以后还可以重新嫁人。”
寒婵闻言，愣愣道：“这挺好的呀，说明独孤墨缬会是个好皇帝。”
红羽看了寒婵几眼道：“可是灵灵说这样也只是暂时的，百年之后女子的地位会比之前还要严峻，这样的法令也只是给了现在的女子一个喘气的机会，往后只会压榨得更狠。”
冷心不明所以道：“不可能，之前女子被欺负就是因为她们的思想受到了限制，如果有读书的机会，大家都能明事理，世界只会越来越好才对。”
红羽苦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灵灵的话说服了我。”
当时浮生根是这样说的，“女子明事理就代表可以主外，但是男子的思想没有改变，他们绝对不可能主内，这么一来，女子就只能既主外又主内。明事理的女子多了，大家就会觉得不公平。而且如果你是一个上的厅堂下的厨房能文能武的人，那你就一定会有野心，有野心的人是不想被困住的。所以女子一定会反抗，反抗的最好方法就是不成亲，这样一来她们就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不用取应付不如她们的男人。但是你觉得统治了女人数万年的男人会答应吗？他们不会，他们只会用更龌龊的手段逼迫女子嫁人，逼迫她们在家相夫教子。然而读过书明事理的女子怎么可能会甘心，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不死不休。”
“你知道一种远古生物鲎，因为被人族压榨太狠，最终停止了生育，从此就绝迹了。而觉醒了自我意识，不想被男人控制的女子就是那鲎，当她们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整脱不了上万年的枷锁时，人族就只剩下灭绝了。”
当红羽把浮生根的原话复述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没人会想到以后会怎么样，大家都以为女子有了自我意识以后只会更好，可是没人意识到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女子是否有自我意识，根本原因是男人对女人的态度。
如果男人从始至终都只是把女人当做玩物，当做物品买卖，那无论她们觉醒多少意识都没用。
红羽叹息道：“更何况男人们用了数万年的时光给女人套上了枷锁，女人们潜意识里都认为要依附于男人，如此一来就会出现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互相伤害的现象，而没有哪本书会教这些女人们应该同仇敌忾，所以女人内部不团结，再加上男人搅和，这事基本不可能成功。”
独孤墨翎反驳道：“不可能，现在是因为大部分女子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才需要嫁人，由男人来保护。而且人族若想繁衍后代，自然要男婚女嫁，更何况成品本来就是对美好爱情的向往，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红羽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经常听寒婵提起‘殿下’这两个字？”
独孤墨翎不知道红羽想要干嘛，但他还是点头了。
红羽问道：“那好，我问你寒婵口中的人是男是女？”
独孤墨翎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男子，能被称为‘殿下’的依然是男子。”
此话一出，冷心和寒婵瞬间醍醐灌顶。
红羽微笑着摊手，“你看，这就是潜意识。”
独孤墨翎短暂的愣了一下后，才小心翼翼问道：“莫非是女子？”
冷心差点没被气死，虽然知道这是数万年几十万年下来的结果，可是听到别人妄自揣测殿下是男人的时候，她还是很不痛快。
在原来的世界大家都知道天上地下就一个“殿下”，那就是冰焰族公主颜姝，所以也不会胡乱猜测。可是在这个没人认识殿下的世界，他们都认为殿下就应该是男的。
冷心狠狠翻了个白眼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殿下是男人的？殿下是公主，是王唯一的孩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九荒之中只有天族太子勉强配为殿下提鞋，其他人连殿下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听着冷心这样说，独孤墨翎心里很郁闷。
趁热打铁，红羽转而问寒婵，“假如让你们的殿下嫁给所谓的天族太子相夫教子，从此困于深宫，她会不会答应？”
寒婵沉默片刻道：“不可能，就算殿下真的嫁给慕影，也绝不可能困于深宫。如果慕影敢限制殿下的自由，殿下会直接掀了九重天，搅得整个仙界不得安宁。”
听到寒婵说话的三个男人，顿时打了个哆嗦。就连最小的，才十几岁的宋晨都害怕。
红羽道：“你们殿下有实力搅的天翻地覆，但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有这个本事吗？”
红羽的话让他们都陷入了沉思，但是寒婵想了一会没有被带偏，“或许一百年，两百年之后人族的女子会面临这样的困境，但至少眼下她们会更好，不是吗？困难是克服的，如果不去拼一把，又怎么会知道未来真的会那样。如果成功了呢？那女人们就会迎来永远的公平，失败了也无所谓，大不了拉上整个人族陪葬。人族从女人的胯下诞生，却不允许她们安稳。就像我用心头血浇灌的玫瑰花，最后用它的刺伤害我，那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拔掉它。”
红羽有一瞬间眼神亮了，她不知道灵灵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是现在寒婵不服输的劲感染了。或许未来真的会如灵灵说的那样，但是那又如何，至少努力过，不会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