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地就落后了许多。
走在前头的段乾久久不见她跟上来,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陶桃。”
“啊?”
陶桃抬头望他,惊觉他已经走在面前了,于是赶忙快步过去。
他眉间微蹙,停在原地,似在打量她:“别走神。”
她愣了下点了点头:“好的。”
等到她走到身边后,他才挪动脚步接着向前。
“我昨天其实是想和你说,梁永升那个铺子里我发现了死人,准确的说是个死婴,装在长形盒子里。”
“他的孩子?”
“应该不是吧,他都没有成亲,哪儿来的孩子。”
山路石头有点多,她低下头,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走着。
男人忽然放缓了脚步,侧身见她踩在陡峭的石路上,正一点点往下走,伸出手递到她面前。
陶桃眼皮底下倏然出现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她蓦然愣了下,抬头看他。
见他脸色淡淡,而后将手放在他手心上,借力走下来。
“谢谢。”
她道了声谢,刚想把手抽出来,试了一下,抽不出来。
她疑惑地目光望着他,他察觉到身侧的视线,没有看去,而是说道:“前面路滑,不好走,还会耽误时间。”
她想了下,他说的也对,就没有再把手抽离。
陶桃没看到身旁的段乾耳尖微微泛红,面无表情的模样,实则是在故作镇定。
走了有段时间,她开始有点走不动,呼吸变得稍显混乱。
“抱歉,停…”
“不着急,我们停下来歇会儿。”
她正要说呢,就听见他说话,顿时开心起来,用衣袖擦下额角的汗珠,喘着气寻了个大石头坐下。
他耳朵微动,听到附近有水流的声音,梭巡周遭的一切,回头对她说道:“前面有条溪流,我们去那里歇息。”
“好。”
听言,她立马起身。
太激动的后果就是脚下没站稳,她的脸朝下向地面摔去,惊慌地瞪大眼睛,瞳孔倒映出凹凸不平且尖锐的石头。
心里忍不住想这摔下去不仅脸上会挂彩,还会很丢脸。
站在她跟前的段乾往旁侧挪动了下,她整个人直接朝着他身上扑下来。
一个人的冲击力可不小,但他脚下稳稳当当的,连一步都没后退,瞬间将她接了个满怀。
却牵扯到右肩膀处的伤,他闷哼一声,喘了下气调整好呼吸节奏。
陶桃双手攀在他肩膀上,趴在他胸口心有余悸地喘气,心口还在因为刚刚的惊险猛烈跳动。
缓过一会儿,她松开手,抬眼看他,神色感激:“谢谢,还好你接住我了。”
突然,她发觉他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迅速伸手碰了下他右肩的伤,指腹湿润,拿过来一看是血。
伤口被她撞崩开了。
她咬住下唇,眼底浮现出愧疚之色,双手扶住他:“溪流往哪边走?”
只能到歇息的地方再处理伤口了。
“往右边走。”
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随着潺潺流水的悦耳声传入耳中,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出现在两人面前。
一阵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段乾坐在溪边的石头上衣衫半解,陶桃蹲在旁侧清洗手帕,沾了沾水,起身来到他面前,递给他手帕。
“把脸擦一下?”她望着他脸庞有点点灰渍。
可以看出他自己用手帕擦了一遍,但是有些地方还是没擦拭到。
闻言,他忽然拧紧眉头,“很脏吗?”
未等她回应,他取出怀里的手帕又擦拭了一下,连擦伤处都没放过。
这回倒是干净,就是下手太重,脸颊绯红,还把伤口的血给擦出来了。
“诶,你轻点儿,出血了都。”
看得她徒然心惊了下,她没想到他对自己下手这么重。
在山洞的时候也没见他洁癖这么重。
他恍然未闻,俯身洗干净手帕,沾了下水,又往脸上擦了擦,之后双手放在水里,把每一根手指仔仔细细的搓洗。
陶桃见不得他脸上的血,抓过被他扔到一旁的绸缎帕子,往他脸颊擦去。
段乾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躲开,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帕子,眼神闪过一丝嫌恶。
搞得她一阵莫名其妙,想着这人又怎么了。
先前他没接过她的帕子,以为是嫌弃棉质手帕不如绸缎柔软细腻,眼下她用他的手帕,怎么还是嫌弃?
她正要问出口,就听见他说:“这手帕我方才擦过手了,不可沾脸。”
“啊?”
她费解地皱起了眉。
洗干净了有什么不能用的,那她昨天在他昏迷的时候还用自己的手帕先擦了她的脸,再放到他额头给他降温。
而且用的是雨水,他要是知道不得嫌弃死?
“好吧。”
陶桃双手捧起他的脸,伸出指腹抹去上面的血迹,模样认真专注。
段乾被她此番动作弄得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脸,柔软的指尖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落在皮肉上,明明是带着凉意,落下的每一处如同点火般让那块肌肤灼热滚烫起来。
清甜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慢慢地和他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的脸庞不可避免地泛起红晕,眸光好似沾了水般流光潋滟,呼吸逐渐急促,喉结不断地滚动着,骨血里仿佛有蚂蚁在啃食,瘙痒难耐。
段乾的意识像吃醉了酒朦胧恍惚。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又发烧了。
她离得这般近,想不注意到他的异样都难。
她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段乾?”
望着他潮红的脸,她摊开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上,惊诧莫名:“你的脸怎么变得这么烫?不会又发烧了吧?”
棱角分明的唇瓣红得仿佛能滴血,狭长上扬的眼角沾了些魅,原本寡情冷淡的眉眼,如同妖冶邪肆且能蛊惑人心的妖邪。
她望着他的神情,倏然顿住。
“你给我抹的什么药?!”
他目光骤然凌厉,拽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拉。
陶桃一惊,赶忙侧过脸,唇瓣擦过他的嘴角,忽而两人同时轻颤了下。
她感觉自己像被电击了似的,脑海中噼里啪啦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