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夜时舒和顾思沫进了殿。
二人分别向座上的帝妃行了礼。
“华神医怎么来了?”澜贵妃微笑着开口,显得无比平易近人。
“回母妃,王爷的身子虽然健愈,但毕竟受过重伤,儿媳担心落下病根,便恳求了华神医在府中多留一段时日,以保王爷彻底痊愈。”夜时舒主动解释道。
尉迟晟赞许地点头,“还是承王妃考虑周全。”
夜时舒端正回道,“父皇,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
尉迟晟望了一眼殿门,问道,“不是说承王和你兄长也来了吗?人呢?”
“回父皇,方才路过花园,王爷瞧着一株牡丹开得极为艳丽,说是要摘下来送给筱儿姑娘。但他摘花的同时不慎弄脏了袍子,便带着儿媳二哥去偏殿清理。担心父皇和母妃久等,便让儿媳和华神医先来请安。”
尉迟晟下意识朝倪筱看去。
倪筱眼中含着笑,说不得意那是假的。毕竟承王越是宠她,她的目的便能越快达成,所得之酬劳便越丰厚。
只是面上,她看着夜时舒,很是自卑地道,“王妃您怎不拦着王爷呢?筱儿身份低贱,不值得王爷如此。”
夜时舒脸色拉着,但嘴角硬勾,任谁都看得出她在人前的强颜欢笑,“筱儿姑娘不用妄自菲薄,您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全大邺国都知道,无人可及。本王妃也不奢求什么,只希望你今后能服侍好王爷,做王爷身后得力的贤内助。”
旧爱一回来就夺了她这个新欢的宠爱,别说她强颜欢笑,就算当众给旧爱难堪也是情有可原的。
偏偏她说着包容大度的话,实在让人指摘不了任何。
至少澜贵妃挑不到刺,嘴上还夸赞道,“看着你们如此亲睦,本宫甚是为凌儿开心。”
她这话一出,也就等于认可了倪筱的身份。
看着夜时舒脸上僵硬的笑,哪怕她端得包容大度一句怨言都没有,可那一身的苦涩味任谁都能闻到。见此,倪筱心下越发高兴和得意。
突然,她余光瞥到两抹高大的身影步入殿中。
其中一人手持牡丹,俊脸上洋溢着潇洒迷人的笑,且一进来便把目光全投向自己。
她娇羞一笑,忍不住迎了上去,一手接过男人手中的牡丹,一手亲昵拉着男人的手,温柔的嗓音比黄鹂鸟还清脆好听,“王爷,您怎能为了筱儿去做摘花的事呢?就算要摘花送人,也该送给王妃才是。您这样,可是会折煞筱儿的!”
殿中的气氛刹那间凝固。
除了夜时舒、顾思沫以及尉迟凌,尉迟晟和澜贵妃以及殿中的宫人们全都睁大眼盯着那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倪筱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展示她与承王的关系,一来让澜贵妃对她满意,二来让夜时舒难堪。
然而,她没等来澜贵妃赞许的声音,只看到所有人目光变得怪异。
她心中小小一惊,难道是因为她太过主动,显得有些放肆,所以惹帝王和贵妃不满了?
这种情况,她该如何做?
她没有迟疑,立马贴紧夜时竣的手臂,佯装胆怯地道,“王爷,以后别再为筱儿做这种事了,筱儿担不起您这般宠爱。”
她这一贴,前身几乎都贴到了夜时竣身上,澜贵妃猛地起身,怒指着她厉声道,“倪筱,你在做什么?”
倪筱傻眼地望着她,完全不理解她突然间的勃然大怒,“贵妃娘娘……筱儿……筱儿做错了什么吗?”
“你!”澜贵妃一口气差点没提上去。
而倪筱见她如此,是真有几分惧怕,实在不明白她的用意,于是只能委屈地向夜时竣求助,“王爷明鉴,筱儿没有冲撞贵妃娘娘,不知贵妃娘娘为何会恼怒……”
坐在澜贵妃身侧的尉迟晟突然扬起唇,别有深意地看向儿子,“承王,说说吧,怎么回事?”
尉迟凌上前,回道,“如父皇所见,儿臣无需多解释。”
看着被喊‘承王’的他上前回话,并自称‘儿臣’,紧贴着夜时竣的倪筱双目突凸,仿佛一时间被人抽干了血,脸色比死灰还难看。
不等她回过神,夜时竣一把推开她,上前跪地,朗声禀道,“禀皇上,此女也不知何处来历,到承王府当日便把臣当做了承王殿下。承王殿下知其目的不纯,便让臣将错就错戏耍她。正逢今日贵妃娘娘召见,便决定在宫中让她自露马脚。”
倪筱身子晃动,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以及尉迟凌和夜时舒,“不……不……”
不可能的……
她怎么会一出手就犯如此大的失误……
那日,她见着他们四人时,她明明瞧见这个男人走在最前面,且对她笑得一脸阳光……
‘她’是承王心心念念的女人,久别重逢,承王就该对她如此欢喜的,不是吗?
然而,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她狡辩的机会。
别说狡辩了,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澜贵妃脸色不比她好看多少,那眼神都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不等尉迟晟再开口,她便冲宫人厉声喝道,“来人,此女冒充承王心上人,招摇撞骗,罪该万死!给本宫拖下去砍了!”
“慢着。”尉迟晟从座而起,斜眼睇着她,“贵妃,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此女是何来历、有何目的、受何人指使的吗?”
“臣妾……”澜贵妃蓦地清醒过来,随即向他解释,“皇上,臣妾没想到会发生如此荒谬之事,真是被她给气狠了!”
尉迟晟背着手走向倪筱。
倪筱满脸恐惧,直接吓瘫在地,浑身不停地哆嗦。
尉迟晟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冷笑,“听闻倪筱在军营中陪伴承王出生入死数月,可你却连承王真容都分辨不清,实在可笑至极。”
“我……我……”
“是你自己主动交代,还是朕让人大型伺候?”
事到此刻,再多的解释也不过是徒增旁人的笑话罢了!
倪筱翻身跪地,哆嗦着道,“皇上饶命……民女是被人逼迫的……”
澜贵妃一听,双手指尖都快掐破手心了!
这蠢货,不会要把她和太子交代出去吧?!
尉迟晟龙颜一沉,终于露出了怒意,“说!谁派你来的?”
“是……是华湘阁……民女的家人被他们抓去……他们威胁民女……还给民女易容……教唆民女迷惑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