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萧面上尴尬一笑,“怪我哈。”
“当然怪你。”留仙眼睛一瞪,“你少说给宗门里来个信呢?”
“就你这么上去就干,那魔气跟魔气相撞会激化,要不是你还有个本源之力能压制一二,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来?”
“是不是跟戚珩走得近了,现在脑子感觉有些不够用呢。”
“你这么巴巴冲上去了,真死了怎么办?”
“不要以为你们妖修秘术还能复活,万一人家给你灵魂叭一下打散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留仙劈头盖脸一阵数落,末了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我就说这千山盟从上到下没一个省心的,玉衡你好歹这么大人了……”
玉如萧垂头挨训,就听留仙宗主语气有些迟疑:“虽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弟子一时情急。”
他站起身,“不过解决隐患是大功一件,更何况是虎视眈眈的魔族隐患。”
“所以——功过相抵,特许你个好处。”
“什么?”玉如萧抬头,看着留仙面上的满意神色,总觉得有阴谋。
留仙无比爽朗的哈哈一笑,“我!以宗主的名义!安排你两月后随队前往中原,参与一年一度的丹会!”
玉如萧眼皮一跳:“就是找个保镖呗。”
“允许你带你徒弟。”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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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玉如萧怀里揣着一卷刚刚从留仙那里要来的地图法宝,面前突然迎上来了一个魁梧的身形。
“活过来了?”戚珩问。
玉如萧点点头,“托你的福。”
戚珩抱着手臂,上上下下将人扫视一圈,“你要死了,你徒弟可就是我徒弟了。”
“做梦吧你。”他跳起来给了身边这人一下子,打得自己手疼。
“谁知道你送死去了。”戚珩鼻腔中哼了一声,“何时变得这般莽撞了?”
玉如萧看着他,“你有何脸面说我?”
“也不知谁半年前打算一个人献祭修为,孤零零站我那山头,完了给我来一句‘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话音未落,就见戚珩脸色一黑,“别逼我跟你动手。”
玉如萧瞥了他一眼,“……薛柏一事之后怎样了?”
“薛柏啊。”戚珩目光凝重,“纪尘给那恶灵渡化了,那小子被抹了记忆,放下山了。”
“下山?”玉如萧微微皱眉,“被恶灵附身,还能存活?”
“的确还有气息。”他道,“只是灵根也随恶灵一并消散,醒来也只能当个凡人了。”
玉如萧抬眸看了眼头顶晴空,默默开口:“也好。”
他转念一想,“那诸峰呢?当日一事,恐怕打击不小吧?”
身侧这人应了一声,“恶灵是他亲手打出来的,人也是他亲手丢下山的。那之后就闭关了,这几日可都没见着影子。”
“早该挫挫他的傲气了。”玉如萧叹了口气,“但愿我等筹划了这么一出,能让他早些知道好歹。”
“但愿。”戚珩开口,转过身来神情却变得有些凝重,“有一事我得事先与你说明。”
“什么?”他皱皱眉,隐约觉得戚珩如此严肃,应当是事关君执的大事。
果不其然,他听见这人开口:“我不知你有没有发觉,君执身上的雷电之力,相较于之前更为精进。”
“那不好么?”玉如萧疑惑。
“好是好,但如此短的时间,哪怕是……郁乌,都没可能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取得如此成果。”他语气微沉,“我能察觉到他的雷脉已入第二阶,而呼啸山谷……”
戚珩顿了顿,“惊雷崖,正是在呼啸山谷。”
玉如萧眸光一凝,刹那间明白过来了他的担忧。
“此番平安归来算得上幸运,若是在此只身一人修习,走火入魔,又当如何?”面前人越说越激动,抬手捏着自己的肩膀,“我又如何同我师尊、同你交代?”
玉如萧直视着戚珩的眼睛,竟清晰的看见了那一抹可以被称之为“惊慌”的神色。
他心下不免叹息。郁乌堕魔,终究还是戚珩终生无法解开的心结。
“你且放心。”
玉如萧听见自己悠悠开口,话语中带着几分迟疑,“他将你的叮嘱记得很好,的确没有孤身一人前去惊雷崖。”
“那……”
戚珩满面疑惑,“短时间进步如此多,莫非……?”
“我陪他去的。”
玉如萧道。
戚珩的目光之中由疑惑变为茫然,又从茫然变为质疑。
“你怎么……”
“咳。”他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我先前便分出来了一丝神识,在那块玉佩上。”
“你……宗门规定,不准任何长老……”戚珩瞪大了眼睛,没等说完就被人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玉如萧压低了声音,“别让留仙偷听到了。”
他张口解释:“我寻思着去一趟呼啸山谷不容易,怎么也得体验一下。不过这孩子是真省心,不需我提醒,自己便能知道何时收力。”
“当真?”戚珩面上浮现一丝喜悦,不等开口却听面前这人道:“还有一事,我觉得需要告知你。”
“何事?”
玉如萧沉凝片刻,“魔族派了人,前去呼啸山谷搜寻契合灵根与至阴之体的踪迹。”
“与君执遇上的人,正是郁乌。”
“什么?!”
戚珩猛地起身,周遭灵力都在这一刹那不受控的外泄而出,“他的肉身灵魂分明被师尊……”
他说着说着,却又垂下了头。
“许是魔气泄露一事,我若早些发现,便不会……”
“听我说完。”玉如萧看着他脸上的自责,“是郁乌认出了九州雷降的本源功法,又拼着灵魂力量带他离开,这才有惊无险。”
“只是如此一来,那本就消亡的善念抽离,也所剩无几。”
“因此如若还有相遇的那一天,只怕……”
他深吸口气,胸腔之中是一阵挤压之感,仿佛坠上了千斤巨石。“……只会是敌人了。”
一句话说罢,一个诡异的力道突然戳了戳自己的后背。
他担忧看了看戚珩,却见此人沉默着坐在石凳上,垂着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仿若雕像。
玉如萧见状,也只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回灵泉山了。”
方才的触感想必是有谁动了动自己的本体。
是君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