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在一片氤氲的热气中，贺国生惬意地靠着池边，嘴里缓缓溢出两个字：
“舒坦。”
这里是辽东特有的露天温泉——铭天温泉酒店。
两片浴巾松松垮垮地搭在贺国生腰间，他眼睛微闭，感受着温泉水从四面八方拢住自己的身体，表情就像是飞到了天堂。
徐岚略有拘谨地坐在泳池另一边，除了他们俩以外，还有许多人在温泉里咕嘟咕嘟泡着，像是烫了一半的白面饺子。
这是少有的几个能让贺队完全放松的场合，一般只有在极为重要的事件前后贺队才会来到这里，这是他给自己的精神奖励。
“贺队，白姨她说让你赶紧滚回去，她着急给你验伤。”
“不着急，”贺国生舒缓应道，“需要操心的事够多了，一件一件慢慢来吧。”
“好吧……”
“徐岚，昨天跟你说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徐岚知道贺队说的是新洛队里的卧底的事。
“还没有，贺队。”
贺国生轻轻拨着水，无奈笑道：
“每个人都不想怀疑，但是每个人都又有嫌疑。我能预感长离市会有大动作，这件事还是应该尽早了结。”
“贺队，您的意思是……”
“你有一个朋友，徐岚，抽空拜访一下，看看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信息。当然这是非官方的，只是以你个人名义。”
徐岚略有惊讶。
之前贺国生完全不相信林白青有什么能力，但是现在，他应该也已经知晓林白青在这些事件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了。
“我现在就去拜访下，贺队。”
“不着急，要不再泡会儿？”
“不了不了，未成年还是少泡温泉，对发育有影响。”
徐岚说着便踏出了温泉，愣了一下，又转头问道：
“贺队，在查出谁是卧底以后呢？”
贺队声音温度骤降：“家国，大于一切。”
不知是不是刚出温泉的原因，徐岚也猛地感到浑身一冷。
徐岚随即去更衣室拿到了自己的衣服，掏出手机，上面有一条消息：
“温泉泡的怎么样？尽快过来，你的剑好了。”
徐岚面色一凛。
……
林白青贴心地给徐岚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复杂的进入地下别墅的过程。徐岚坐着悠悠荡荡的电梯到了别墅大厅，大声呼喊着林白青的名字。
“林白青！你在哪，快出来！”
漆黑的走廊深处响起一声剑鸣，剑光一闪，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兀然从廊中飞出，径直向着徐岚杀来。
徐岚全神贯注，敏捷地侧身躲过飞剑，伸手捞过剑柄，趁着剑势挽了一个剑花，卸掉飞剑的冲力，随即把这柄剑牢牢攥在手里。
宝剑通体墨黑，宛如宝石浇筑。剑柄去除了原来刻有繁复花纹的恶魔头像，用暗红色的皮革细细包裹，并在尾端刻了一个大大的F，微凉的触感沁入手心，重量对于徐岚恰到好处。
整柄剑在徐岚手中熠熠生辉，轻轻一弹，剑身响起经久不息的铮鸣。
走廊深处响起林白青慵懒的声音：
“给你改成了一把三尺剑，携带方便，传导和储能都还行。这是我锻造的第一把冷兵器，感觉还有点意思。依照惯例，我给他命名为“林白青之剑”。“
徐岚显然对这个名字有保留意见：
“林白青之剑？这不是我的剑吗？”
林白青端着微热的咖啡从走廊的阴影处现身，笑着摇了摇头：
“oi，就要叫林白青之剑，这是科学界的传统。你想，钱学森弹道，洛伦兹变换，安培定理，门捷列夫元素周期表，大家都是用名字命名的，简单省事，你们有的人还要为招式和装备想名字，什么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倚天剑，屠龙刀，听着多拗口，还不直观。你要是也想命名，你得做出点贡献，我可以考虑考虑，像牛顿莱布尼茨定理那样，在后面给你续个名，现在的话……”
“停停，林白青，我不是来这里跟你讨论这个的。”
林白青把剑鞘抛给徐岚，了然地一招手：
“跟我来吧。”
徐岚跟在林白青身后，手紧紧握住剑柄，亦步亦趋的走进了一个满是屏幕的房间。
房间最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屏幕上是整个长离市的地图，上面还闪动着若干个小小的红色三角。
“这是……？”
林白青随手向着屏幕中间一指：
“这是你。”
徐岚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声音立刻冷了下来：
“是我？你在我身上装了跟踪器？所以你才能知道我在泡温泉对吗？跟踪器你装哪里了？难道你是卧底？”
林白青一脸无语地转头看着徐岚，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
“脑子一点不转吗？”
徐岚被这么一问也迷糊了，于情于理，林白青都不会，或者说，不需要在自己身上装跟踪器才对。
林白青耐心地跟徐岚解释道：
“就算是我在你身上装了跟踪器，那屏幕上其他的小红点是什么呢？也是我在什么时候装得？再说什么叫卧底，我也没卧进去啊？”
额，貌似的确……不太可能。
林白青神秘地笑了：
“这玩意，可神奇了，你看这个。”
林白青指向屏幕后面的空间，中间是一个陈列台，上面摆着已经做好的冈田标本，正凶相毕露地凝视着两人。
“昨天你走了以后，这里来了几个客人，算是冈田的同类。我没控制好力度，现在他们回归了自然，身体比较难扒出来。这不是重点，关键是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后天洄游机制。”
“后天洄游机制？”
“诺，你知道鱼类洄游吧，每到产卵季节，鱼类就会舍生忘死地向着他们的出生地千里奔袭，在那里交配生育。这个洄游地的位置不是后天选择的，而是天生就刻在他们基因里的，就好像有一个指令，每到每年的产卵季都会激活，冥冥之中引导他们落叶归根。不仅鱼类，很多鸟类等动物都有这个特性。”
徐岚倒是知道这个所谓的洄游，但是这和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