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想掐死我,岂料这家伙只是借我脖子上的伤,蹭了自己一手心的血。
随后就松开了我的脖颈,垂眸盯着掌中积攒的淋漓血液,眼眸深深,口不对心:
“栀栀,我还是对你、下不去手。”
说完,转身毅然离开废旧工厂。
姜羡鸳怔住,不敢相信周玉池就这么放过我了,面目扭曲地追上周玉池不死心怂恿:
“周少,连你也被这个贱人迷惑了吗?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都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女人,绝对不能!”
周玉池大步流星往外迈,冷冷道:“她到底是我从前喜欢过的人,我不管了,想怎样,你和你哥哥商量。”
“周少!”姜羡鸳急得直跺脚。
周玉池火速上车,一脚油门驶离了这片荒芜之地。
姜羡鸳见没了周玉池这个靠山,小跑回工厂内,红着双眼狠戾指挥姜明航:“哥!杀了这个女人!替我报仇啊哥!”
姜明航抬了抬下巴语气坚定:“要杀,也得我们拿到钱了再杀!”
“哥!”
姜明航眯眯眼,自私道:“鸳鸳,哥不能为了你的一时爽快,就把自己后半辈子又搭进去了!在监狱这几年我已经过够了被囚禁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了!
你也得为哥考虑考虑啊,哥疼你,所以六年前哥为了你不惜开车撞这个死贱人,结果呢,哥被关了整整六年啊!
这六年你却在外吃香喝辣,每年探监都只去那么一两回,你心里有你这个哥哥吗?我现在杀了这个贱人,你是得偿所愿了,我呢!
我不能什么都没有就把自己的一辈子糊里糊涂全毁了!
看在你是我亲妹子的份上,我答应你,拿了钱我就撕票,我们带着这笔钱走得远远的,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
姜羡鸳还是着急:“可我怕,现在再不动手,等会就杀不了她了!哥,我们现在把人杀了赶紧走还能全身而退,殷长烬是什么人你根本不了解,他的手段比当年的谢星珩不知高几万倍!
他现在能稳坐首富之位你知道代表什么吗!没有人能在他手底讨到好处的,我怕到时候你钱没要到,我们俩的小命却被搭进去了!”
“不成功便成仁!我事情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总要让这个贱人的死,变得更有意义些!我手上的血,可不能白沾!”
“哥,你就听我一句劝……”
“不,我就要两个亿,少一毛,我就带着他的女人,一起下黄泉!”
兄妹俩在我耳边吵得吐沫乱飞,我听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这条命,值两亿……嗯,还挺值钱。
不久,工厂外就再次有了动静。
是长烬来了。
保镖警察们迅速将工厂包围起来。
姜明航见状,警惕地将刀往我脖子上再压深些……
再割,就到大动脉了!
蠢货,绑架挟持人都不会,照他这么压,钱没要到手人质就已经血尽而亡了。
少时,长烬西装革履,霸气稳重地带着几名保镖踏进了工厂,视线扫见我被血浸透的衣领,不悦蹙眉,威仪冷漠:“放了我夫人!”
姜羡鸳怯怯退回姜明航身后,姜明航挑唇嚣张开口:“谢星珩,好久不见啊,你个蠢货!想要这个女人,拿钱出来啊!”
长烬平静反问:“你想要多少?”
“两个亿!一个小时内给我凑齐送过来,不然,我就让这个小贱人跟我一起死!”姜明航说着还手上猛用力,又逼出了我脖上一汩血。
我镇定低笑,哑声拆穿:“他们刚才亲口说,只要你给钱,他们立马就撕票呢!”
姜明航恼怒磨牙:“不给钱,老子现在就撕票!”
我冷笑。
长烬想了想,凝声道:“两个亿,姜明航,你穷疯了?”
“少他娘的废话!”
姜明航讥讽道:
“谢星珩,你算个屁啊,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死皮赖脸追在我妹妹身后的吗?像条狗一样!就你这智商,还能当上首富?我特么是你爹!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没有两个亿,不仅这个女人,连你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咱们的账,下地狱继续慢慢算!”
“就算拿到钱了,你以为你还能顺利逃出生天吗?这里已经被我的人与警方包围了,你逃不了的。”
“我走不出去,你们也别想走出去!”
“你伤害了栀栀,这笔账,就由你妹妹来还。”
长烬冷漠清贵地说完,身畔一保镖立即举枪,砰的一声,姜羡鸳惨叫倒地,胸口一片血红。
姜明航见状,第一反应却是立马将我拽到身前当肉盾,保护好自己,才分出精力去管差点被打死的姜羡鸳:“妹子!”
姜羡鸳颤抖着倒在地上,惶恐大叫:“他们有枪,哥,杀了这个贱人,赶紧杀了这个贱人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淡定感慨:“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目光迎上长烬端起来的枪口,抠动扳机的那一刻,我默契地头一歪,子弹精准击中了姜明航的眼睛——
“啊——”
趁着姜明航吃痛惨叫还没反应过来,长烬又一枪打在了姜明航拿刀架我脖子的那只手腕上。
匕首落地,姜明航下意识后退两步疼得嗷嗷疯叫。
我趁机快步朝长烬跑了去……
“丫丫。”他大步迎上来。
我一把猛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猛松一口气。
他用力将我按进怀中,怜惜地揉揉我脑袋,从保镖手里取过外套,披在我的肩上。
“没伤着吧?”
我摇摇头,心情舒畅地往他俊脸上啄了口,亲昵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我身上这些伤,都是假的,别担心。”
他拍拍我的后脑勺,“好。”
见我已经顺利逃脱,姜羡鸳面如死灰:“完了,都完了……哥!都是你,我说什么你都不听,现在好了吧!”
姜明航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腕,满脸是血的恶狠狠望着我与长烬,恼怒骂道:
“妈的!来阴的是吧,好好好,你们不给我留活路,我也不给你们留生路!”
说着,从裤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姜明航龇牙咧嘴地威胁:
“这整个工厂,被我埋满了炸弹!谢星珩,不给我钱,你们都别想走了,留下来给我陪葬吧!”
炸药?原来这就是姜明航留的后手,他还蛮聪明的。
“炸药?”跟进来的警方人员闻言当即提起警惕,撤出工厂几步。
长烬抱着我,冷冽目光扫过去,“现在回头,还不晚。姜明航,在狱里蹲一辈子,总好过没命。”
姜明航捏着遥控器大笑:“你以为我怕死吗?我才不怕呢!回头?你做什么白日梦!谢星珩,你不想死,就赶紧给我准备两亿资金,和一辆车!”
“如果我不给呢?”
“那我们就下地狱再见面,哈哈哈哈。”姜明航作势要按下遥控器。
长烬轻嗤,“那你炸吧!”
姜明航一愣,惊愕道:“你不怕死?还是你觉得,我这一工厂的炸药,炸不死你?”
“你的炸药,早就被我命人清除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长烬的话恍若晴天霹雳击在姜明航的头顶,姜明航瞪大眼睛惊住,不敢相信地咆哮:“怎么可能!你在骗我的对不对,你信不信我真按下去……”
长烬冷冷启唇:“你按,你大可试试。”
“这是你逼我的,谢星珩,这是你逼我的——”姜明航鼓足勇气目眦欲裂的抬手往遥控器上狠狠按下去……
这视死如归的阵仗倒是将不少人都吓退了一步……只是,他口中的炸弹爆炸,迟迟没有动静……
周围霎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几秒钟后,姜明航绷不住的狂躁大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炸,怎么可能没动静!”
不信邪的疯狂往遥控器上按,急得满头冒冷汗:
“怎么可能,炸弹是我早上刚埋的!从早上到现在,我也就开车去接那个贱人的时候离开了一会儿,一两个小时而已,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炸弹全部拆除了!
我不仅在地上,地下埋了炸弹,还有房梁屋顶,我埋了那么多炸弹,怎么可能连一个漏网之鱼都没留下!难不成你们会未卜先知!
不、还是不可能,我走了周少的人还在这盯着呢,连他们都不知道我在这埋了炸弹,你们到底怎么知道的!”
长烬睨了眼快要被逼疯的姜明航,淡淡击溃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姜明航,你涉嫌预谋杀人,还私买炸药危害社会公众安全,下半辈子,你就在狱里过吧。
我已经和安平县那边打过招呼,法院判决后,会把你送回原来的监狱,让你和你的老朋友继续住一个房间。
他们,会陪你到老死,你永远也别想出来了。”
姜明航一愣,眼底浮起恐惧,咬牙嘴上还是不服输:“妈的,你算什么东西!不、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被关一辈子,我好不容易才出来……”
“至于姜羡鸳,教唆自己哥哥杀人灭口,关你几年便宜你了。”长烬冷酷下令:“老齐,带回华星,好好招待!”
“是。”齐大哥带着保镖们去拖身受枪伤的姜羡鸳,警察们也迅速将姜明航捉住绳之以法,戴上手铐。
“完了,都完了……”
姜羡鸳受不住刺激疯笑起来,狠声叫破喉咙骂姜明航:
“你这个废物!我早就说过赶紧杀了她杀了她,不然就来不及了,你偏要钱钱钱!现在好了,我们两个,都完啦——”
姜明航也挣扎着激动骂回去:“你还有脸说,你藏了那么多私房钱,你要是愿意给我两千万,我会铤而走险找别人要吗!姜羡鸳,你也是个贱人,自私自利连自己亲哥都算计利用的贱人——”
两兄妹被带走的路上还不忘骂骂咧咧互相指责。
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倚在长烬怀里,伸手抹了把脖子上的黏糊血液,“周玉池已经拿到我的血了。”
可惜,这并不是真的神仙血,而是猪血。
长烬将我打横抱起来,送我上车:“辛苦夫人了,回老宅为夫给夫人按摩。”
我歪头往他肩上一靠,叹气:“你还是想想,等会儿怎么应付姜羡鸳吧。”
“她,怎么了?”
“姜羡鸳从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星珩哥哥,你真的舍得杀了她吗?”
他挑眉,淡定道:“这世上,我只会对丫丫一人舍不得,姜羡鸳,她坏事做尽,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结了。”
……
和我意料中的一样,姜羡鸳终究还是吵着闹着要见长烬最后一面。
而长烬,也如她所愿,傍晚时分去了关押她的殷家地牢。
一炉清香被长烬置在陈旧的木桌上,姜羡鸳一改从前跋扈之态,羸弱地扑到长烬脚下,抓住长烬的袖角,委屈流泪:
“星珩哥哥,从前是我糊涂,你原谅我好不好,星珩哥哥,我是你最爱的鸳鸳啊!”
长烬冷着俊容,皱眉嫌弃甩开姜羡鸳,“够了,姜羡鸳,事到如今你再演,我也不会放过你。”
“星珩哥哥,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让你失望的事,可我那都是因为太爱你了啊!星珩哥哥你忘记了么,我从小就喜欢你,是你一直不愿爱我我才想着要报复你。
其实、其实我真的很爱你,我和别人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生气,气你小时候不懂得珍惜我,气你拒绝和我家结娃娃亲,也气你、分明口口声声说,非我不娶,最后却娶了秦栀栀那个贱人!
星珩哥哥,我知错了,你别恨我好不好。你别杀我,你舍得杀我吗,你留我一命,我以后一定对你感激不尽,只要你愿意,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这回我绝对全心全意喜欢你爱你,我愿意嫁给你,愿意和你生儿育女……”
“闭嘴!”不等姜羡鸳说完,长烬就厌恶斥责打断了她的话,赤眸猩红,狠戾地一把掐住了姜羡鸳脖子,指节用力,愠怒羞辱:“凭你,也配嫁给我!姜羡鸳,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猛地将姜羡鸳甩到一边,姜羡鸳虚弱摔倒在地,口中呛喷出一抹鲜血,捂住受伤的胸口,姜羡鸳不甘的昂头继续可怜祈求长烬:
“星珩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忘记你当年怎么向我承诺的吗?你说,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的,星珩哥哥,我只是做错了一件事罢了,你连这么小的错误,都不肯原谅我?星珩哥哥你变了……”
“这么小的错误?”长烬眯了眯杀气腾腾的赤眸,凝声质问:“你管三番五次害栀栀,险些要了栀栀性命,叫小错误?”
“本来就是嘛,星珩哥哥,她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当年我糊涂……星珩哥哥,我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秦栀栀她只是运气好。
星珩哥哥,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也是爱我的对吗?你娶她,不就是因为我伤了你,所以你才赌气想报复我。
星珩哥哥,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发誓,我以后绝不再背叛你,不再和你闹别扭……
你心疼秦栀栀,我也不吃醋,你把我留在身边,如果你不想和秦栀栀离婚,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就想陪着你,守着你,伺候你……
星珩哥哥,留下我,你不吃亏的。”
姜羡鸳死皮赖脸地爬到长烬身边,搂住长烬的腿,刻意妩媚摆腰,暧昧往长烬身上蹭,
“星珩哥哥,你要是心中有气,以后尽管报复我,把我按在身下折磨,岂不是更快乐?”
站在地牢口的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受不了地搓搓双肩,头皮发麻!
地牢里的姜羡鸳伸出纤纤长指,要去握长烬的手,刻意用着风流诱人的婉转嗓音魅惑长烬:
“星珩哥哥,我和栀栀妹妹一起伺候你,不好吗?你可是首富,身边多一个女人不正常么?星珩哥哥,我以后再也不嫉妒栀栀了,我可是你的青梅竹马,白月光和朱砂痣你都拥有,难道不好吗?”
指尖缠住长烬的手,下一秒,长烬忽然收手,顺便还一巴掌用力扇在了姜羡鸳侧脸上,将姜羡鸳扇得身子一歪,趴在地上,嘴角溢血。
“你真让我恶心!”长烬拿出手帕净手,冷面无情道:“姜羡鸳,你给我记住,我,从未爱过你!早就知道你死性不改不入正道,我来见你,就是为了同你讨债,顺便将栀栀从前受的苦,都还给你!”
“你从前明明就是最爱我的!”姜羡鸳捂着脸踉跄爬起身,破防大哭:
“从前你什么都依我,我手上划破一层皮你都能心疼好久,那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我不信,你肯定爱过我,都是秦栀栀那个贱人勾走了你的心!我才是你想娶的女人啊,你不能不要我,你得对我负责!”
“从前的谢星珩,只是身不由己,被天意蒙蔽了双眼,才会看上你!姜羡鸳,谢星珩已经死了,他该死,你同我打感情牌,没有任何作用。你的无耻程度,真让我作呕!”
长烬言罢便要走,姜羡鸳连忙仓皇追上:“星珩哥哥,你不能走,不能走……谢星珩!你不能这样抛弃我,你凭什么不要我,凭……”
话没说完,姜羡鸳就捂着胸口,突然呼吸急促起来,张嘴大口喘气,腿上一软,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救、救我……星珩哥哥,我、哮喘犯了!救我、我会死,星珩哥哥——”
长烬停下步子,回头,用眼尾余光瞥了眼朝他伸手的姜羡鸳,眸光沉了沉,决然离开。
“星珩、哥哥……救、救我啊……求求你,你不能走、不能走……”
“谢星珩!你今天、见死不救……来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谢星珩——你这个蠢货!活该被、被我耍得团团转……秦栀栀、的一切苦难,都是、被你害的!”
“你才是造成如今这个结局的罪魁祸首!你活该、什么都得不到……”
“我、诅咒你,余生,求不得,放不下,抓不着,留不住……诅咒你此生此世,所爱皆、会失去,诅咒秦栀栀,彻底离开你!”
“老天爷、你可一定、要长眼——别放过秦栀栀,带走秦栀栀。她死了,让谢星珩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骂完这些,姜羡鸳再也承受不住地捂着胸口蜷缩在地,眼角与唇瓣皆是溢出一行行灼艳鲜血……
长烬走到我身边,牵住我的手,带我离开阴冷的老宅地牢。
我意外道:“原来,你给姜羡鸳安排的死法,是哮喘犯病而亡。”
他厌恶道:“当初,姜羡鸳次次都用自己有哮喘的幌子来博取谢星珩同情,为难你,既然她的哮喘这么严重,那本王就成全她,让她尝尝,哮喘发病窒息而亡的滋味。”
我啧了声,故意打趣:“看来网上说的日常生活要避谶,还是有科学依据的,怕的就是你这种记忆好的神仙。”
“傻瓜。”他揉揉我的脑袋,眼底寒意渐散,凝出几分春日暖意。
“过完春节,天气就慢慢暖和起来了,过一阵我们出去踏青放风筝怎么样?”
“都依夫人。”
“最近两天,我好像,孕反更严重了些,嘴里总是没味,想吃点酸柠檬。”
“这孩子,就晓得折腾他妈妈。夫人辛苦了,回去我给你做柠檬柚子汁喝。”
“好!”
——
正月初六,紫阳师兄与青阳师兄带着五阳观的众弟子浩浩荡荡下山,去应战玄门联谊会的那些邪门术士。
听说,许广海已经成功炼成了可拔地飞升的仙丹,修为一夜之间突破好几重,这个消息传扬出去,几乎整个玄门圈子有点小能耐的术士们都闻着味跑去求丹拜师了。
玄门法术交流大会也成功变成他许广海的收徒拍马屁大会,据传,有部分玄门人士在得知那丹药是用无辜女孩的阴魂炼制而成,大义凌然地选择谴责抵制,可结果就是被许广海的手下给揍得半死不活。
跑去参加交流大会的玄门术士十分之九表示能接受丹药是用阴魂炼成的,他们觉得,只要能为己所用,便是用活人献祭炼制,也无所谓。
做人不能道德感太重。